過了一會兒，等那隻夢魘獸回來的時候，這裡就只剩下了愛麗絲一個人。

她抱膝坐在草地上，出神地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黑湖。

“和人類交朋友就是會這樣，他們太脆弱了。”夢魘獸邁著四蹄走過來，站在她旁邊，目光也落在黑湖上，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

愛麗絲白了它一眼，隨手扔出枚石子，激起的巨浪有針對性地撲過來，把正在eo的夢魘獸澆了個透心涼。

“呸，呸呸呸，你幹什麼？！”

它毫無防備的被潑了一臉水，覺著這個半同類不但存在的形態很奇怪，性格和行為也古怪到難以置信。

愛麗絲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接一翻手腕，掌心向上，升騰起黑紅色的火焰。

“在我把你做成烤全獸，順便送你去跟你的‘好朋友’團聚之前，你還有三句話的時間。”

“你剛才那是偷襲，別以為我真的打不過你！”

夢魘獸被氣得直跳腳，那副不穩重的樣子，配上變調的尖銳少年音，一點都不像一千多歲。

“還有兩句。”愛麗絲不為所動的棒讀道。

“要不是看在你也算是我半個同類，還傻傻努力救人的份上，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現身。”

“最後一句，想好你的遺言了嗎？”

愛麗絲掌上飄浮的火焰更盛，從剛才起就保持平直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點弧度：“身死無名，諡為至愚，恥及父母，為天下笑……

啊，抱歉，你大概聽不懂這個。”

今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諡為至愚，恥及父母，為天下笑。——《喻巴蜀檄》西漢司馬相如）

“一隻麻雀的生死都是命運預先註定的。”出自《哈姆雷特》）

“這個怎麼樣？”

“你好像、大概、也許，還是聽不懂？”

愛麗絲晃晃手上飄著的火焰，看起來有些苦惱：“啊，太麻煩了，這樣吧，乾脆就請你直接死掉好了。”

“……你身上有祂的氣息，”夢魘獸警惕地退後了兩步，盯著那團火焰，終於毫不遮掩它的忌憚，“當年曾跟我做過交易的惡魔。”

“原來是這樣啊……”

愛麗絲熄滅了手上的火焰，轉頭看向不遠處大樹的樹冠：“是你招來的麻煩，自己看著辦吧。”

“確實有一段時間，喜歡跟純潔靈魂做交易的喵~”

毛色黑亮的貓咪，身姿矯健的從樹冠中一躍而下，聲線備懶：“我怎麼可能個個都記得？”

“別裝了，”愛麗絲站起來，拍了拍巫師袍，揭穿祂道，“別的不記得還有可能，我就不相信了，哪會有那麼多願意跟惡魔做交易的獨角獸？”

“總之，你們先聊。”

愛麗絲轉身，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就向被困在噩夢中的斯內普那邊走去。

而夢魘獸，看著越來越近的貓貓，真·夢魘獸已經汗流浹背了。

作為噩夢的操控者，在對方主動暴露之前，它竟然沒發現這個夢境被其他存在入侵了。

已經走遠的愛麗絲可不管他們打算怎麼談，從被夢魘獸打斷髮呆後，就莫名焦躁起來的情緒，驅使著她走向正經歷人生最糟糕事件之一的斯內普。

隨著她破開噩夢情境，無論是劫道者四人組，周圍圍觀的學生，還是正打算過來制止的莉莉，全部都消失了。

斯內普轉過身來，身型稍微拔高，面容也愈顯成熟，他從噩夢中“醒”來了。

在對上那雙黑色的眼睛時，愛麗絲止住了腳步。

周圍一片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