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完全驚呆了。
他坐在上位,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張釋之,問道:“你要打朕的太子?!”
“太子觸犯律法,應當受到懲罰!”
“這件事,以後再論。”
“請陛下嚴懲!!”
召平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訓斥道:“太子何其尊貴,豈能用刑?!”
“太子尊貴,那楚王,吳王,趙王他們如何?陛下的其餘皇子,宗室子弟如何?開國的功勳,他們的後代如何?這些人難道不都是尊貴的人嘛?今日陛下因為太子的身份就赦免他的罪行,往後地方就會效仿陛下,遇到身份尊貴的人,就不敢懲罰他,那些身份尊貴的人,就要仗著自己的身份來隨意的踐踏律法,這難道是正確治理國家的行為嘛?!”
“陛下乃千古一帝,明君也,豈能因為兒子的緣故就藐視律法呢?陛下先是天下人的皇帝,然後才是太子的父親!請您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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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如劉長,聽到張釋之這麼一番話,頓時也說不出話來,幾次想要開口辯解,卻又停下來,唉,只恨當初逃學,沒有跟著蓋公好好學習,書到用時方恨少,居然都不知該如何反駁他了。
好在,太子最堅定的簇擁者召平再次起身,這位“太子舍人”憤怒的說道:“刑不上...”
“刑不上大夫?呵,召相若是要以過去的律法來處置如今的行為,何不先勸說陛下,廢除各地郡縣,還政與諸侯呢?”
“你...我...”
看著這位年輕的廷尉大殺四方,群臣都驚呆了,陛下這都是從哪裡找來的年輕人,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勇的嗎??
隨著劉長執政的時日變長,各地的大臣都開始年輕化,從廟堂到地方,很多重臣都不到四十歲,幾乎都是在三十歲左右,甚至二十多歲,這些人沒有過去的老臣們那麼辦事穩妥,做事很激進,可問題是,他們是真的敢去做,啥都敢去做,完全不被束縛。
面對張釋之的逼迫,劉長也只好起身,“是朕管教不嚴,往後定然好生管教...這次就饒恕太子一次,往後他不會再這樣了。”
張釋之這才跳過了太子的事情,矛頭隨即指向了最近大出風頭的郅都。
“通文府令郅都,肆意抓人行兇,公然踐踏律法,你有什麼資格去抓人?你按著什麼罪名去殺人?!”
張釋之怒氣衝衝的看著郅都。
蒼鷹緩緩抬起頭來,直視張釋之的雙眼,兩人隔空對峙。
老臣們就只有吃瓜的份了,竊竊私語,這兩人若是幹起來了,誰能取勝呢?
同為法家,兩人的辦事原則卻截然相反,郅都是以敢抓敢殺而聞名的,惡名昭著,人見人怕,哪怕是犯下一點小錯誤,在他手裡可能都會被斬首,以重刑來達到治理天下的目的,用暴虐的手段來懲治罪犯,一切以天子馬首是瞻,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張釋之呢,是以公正嚴明而聞名的,他跟郅都的共同點是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他都敢去抓,可不同的是,他是按著律法來行事的,你觸犯了什麼罪,就是什麼刑法絕對不過過量,也不會輕易赦免,至於天子嘛...這位的名言就是“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共同”,說的通俗點,就是“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張釋之可不只是彈劾郅都,他的眼神緊緊盯著群臣,眾人頓時意識到,廷尉要成大麻煩了啊。
就如眾人所猜測的那樣,廷尉的風格迅速變化,變得甚至比宣義時期更加...嚴格。
太子劉安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
張釋之就盯著他來刷政績,劉安,劉祥,劉啟,劉卬這幾個在第二天就被抓到了廷尉,而城陽王劉章一如往常的來廷尉撈人的時候,卻沒有能如願,張釋之按著律法,河西王城內縱車,罰兩盾,北庭王縱車,在甲士逮捕時想要逃走,罪加一等,罰四盾,二甲。西庭王拘捕毆打甲士,貶為城旦。
太子不曾駕車,可在車上,罰一盾。
劉章無奈,這罰款好說,可是這貶為城旦...最後還是太后出面,要求張釋之從輕發落,張釋之方才將貶為城旦改成了笞十,由張釋之親自來執行,劉卬的屁股都被抽爛了,也就是劉卬身材高大,體格強壯,換個人來,那都不好說。
從那之後,這五人組頓時安靜了,出皇宮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他們五個都慫了,其餘那些群賢更是驚懼,壓根就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一時間,整個長安變得無比的安寧,治安大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