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陸盡之沒再攔住她,而是坐下來收拾桌上換下來的東西。
看著染著淡淡血漬的棉簽和廢棄的膠帶,他的眸子才漸漸變得幽深。
兩隻手的溫度一路灼燒,燒到到他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微微發麻。
雖然說著不去陪陸盡之,但喬梧一直記得原本她的打算就是留在酒店裡確定他這一趟沒有任何意外才會離開。
現在陸盡之開了口,去的話當然會更好。
所以她最後還是跟著一起去了賴家。
相比於賴深那場假惺惺地道歉禮,這次賴家給的禮數和排場都很周到。
賴父和家中四個孩子都到了。
做錯事的賴深慘白著臉,現在已經不見當初的囂張跋扈,全程站在角落裡安靜如雞,畢竟桌上所有人中他最沒有發言權。
連帶喬梧,他現在都不敢再看一眼。
那晚他已經清清楚楚喬梧在陸家不僅是個管家而已,因為沒有誰家的主家會把管家供著捧著。
賴父年紀大,做事自有一套標準,他已經從三女兒那裡知道了喬梧的身份,卻也沒有因為對方只是個管家而小瞧她。
哪怕陸盡之在這裡,他都記得這次飯局的起因,所以打完招呼後就直接從後面推了賴深一把:“給喬小姐道歉。”
賴深低眉順眼:“喬小姐,這次是我莽撞冒犯到你們,實在很對不起。”
喬梧沒聽到陸盡之出聲,知道他這是要自己來全然做主的意思,便笑道:“那天一時情急也動了手,沒傷到吧?”
“打斷了腿扔海裡也是他該的。”賴父恨鐵不成鋼地說完,深深地看了喬梧一眼,“兩位請進吧。”
這個年輕小姐看著氣度不凡,也的確很聰明。
看著溫聲細語,但對於道歉的話是一概不應不表態,說著一時情急,卻也沒有把那天把他家老四打成那樣感到抱歉。
虧她是一點不吃,也不會讓人覺得無禮。
而他之所以先讓逆子道歉,就是想要看看陸盡之的態度,作為陸氏集團的掌權人,他是否能容忍一開始把話頭插到比他地位低的人身上。
可全程對方都只是站在喬梧身邊眼神都不歪一下,只有在聽到喬梧說話時輕輕彎了下唇,一副任她所為的模樣,擺明瞭喬梧在他這裡不是一般人。
這下賴父心裡有了底。
到了餐桌上,賴父一視同仁,既給讓人給陸盡之倒酒,也沒有落下過喬梧。
喬梧倒是沒有勸著陸盡之要少喝。
應酬的酒桌就是這樣,當對面的人跟你有利益往來時,喝酒必不可少。
賴父雖然沒有直接開口提過任何商業上的事,但但凡以後要有合作就頓酒就不可避免,而陸盡之既然應邀前來,就像他說的,他有要弄明白的事,說明他知道對方的目的。
只要他沒有表達出抗拒的意思,在不可控之前喬梧都不會幹涉,她也會象徵性的喝一點。
但她沒想到最先幹涉的會是陸盡之。
坐在她身邊的人直接伸出攔住了過來倒酒的傭人,另一隻手端起酒杯抬起來:“她受了驚,不便飲酒。”
桌上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老闆給下屬擋酒的,第一次見,這都不是另眼相待的事兒了,他這是要替她先喝了這一杯。
賴雲嬌輕輕抵住鼻尖咳了兩聲:“父親,我不是跟您說過嗎?喬梧還受傷了。”
“是。”賴父反應過來,“是我考慮不周,你跟喬小姐更熟悉,酒局無聊,你可以帶著喬小姐去家裡轉轉,拍賣會不是沒去成嗎?家裡也有很多藏品的。”
賴雲嬌就坐在喬梧身邊,聞言朝她抬眉,壓低聲音說:“帶你去把賴深喜歡那些東西拿走。”喬梧看了旁邊的陸盡之一眼,對方朝她微微頷首。
既然她已經確定過現場沒有其他危險,也不用一直在這兒坐著,加上不想讓陸盡之太順心如意,得讓他適時戒斷,所以她站起身來:“失陪。”
跟賴雲嬌離開飯桌走到院子裡,喬梧看到她抬起一隻手豎起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