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禾靜愣了一下,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坦誠。
但說句實話,小時候誰的朋友都很多,可能走到最後的並沒有多少,與其去在意那些童年舊事,還不如朝前看,誰也不是當初那麼單純的小孩了。
“沒有。”鐘禾靜喝了口水,“你約我來就是想問這個?”
“差不多。”喬梧溫聲道,“只是想關心一下你的近況。”
鐘禾靜嗆了一口:“我們好像沒這麼熟?”
“嗯。”喬梧並沒有一點被人推開的尷尬,平平穩穩地說,“所以只是出於小時候的玩伴情誼。”
她當然知道這麼多年沒有交集,也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訊息,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可喬梧並不是那麼瞻前顧後的人,她已經比人多活了一輩子,甚至體驗過身不由己的絕望。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她十分灑脫,尤其是對人。
沒有人是一定的好,也沒有人是一定的壞,所以哪怕現在的鐘禾靜變得跟當初不一樣,變得狡猾自私,喬梧還是會選擇為過去相處和諧的那段時光買單。
就像她現在也會為了陸家的人暫時停留一樣。
至於要不要再繼續約下一頓,就看對方的態度了。
至少見面以來,鐘禾靜對她的幾次態度,都在她的接受範圍內。這要是換個油嘴滑舌的人過來,鐘禾靜說不準當場就說對方多管閑事,但喬梧直白得令她震撼。
隔了好一會兒,鐘禾靜才找到一點思路,既然喬梧要講這份情,那她也講。
“既然這樣,那我也問問你的近況。”
喬梧笑了:“如你所見,挺好的。”
“我沒想到你會做陸家的管家。”
“他們需要我。”
鐘禾靜忍不住了:“你……能做得好嗎?”
“我的回答是我會做得很好,至於你信不信。”喬梧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那就要看你記憶中的我是什麼樣了。”
再怎麼說鐘禾靜也曾是公司的一把手,是鐘家的唯一繼承人。
在外面別人也要恭恭敬敬喊她一聲鐘總。
她這會兒有點割裂。
她印象中的喬梧,如果是那個虛偽的、令人作嘔的,別說相信,她甚至不會出現在這裡。
但如果是昨天那個語笑嫣然自信從容、是曾經牽著在陸宅迷路的她的手、是此時面前這個因為過去情誼坦蕩說出關心她的人。
那這個人會做得很好。
鐘禾靜挖出自己內心的答案。
從小她就被鐘茹要求要成為最優秀的繼承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嚴格管束,以至於她總是會下意識去追逐更加優秀的人。
而喬梧,明明比她年紀小,卻是懵懂中的她第一個想要成為的人。
過去她一直在想,像喬梧那樣的妹妹以後長大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她看見了。
也是她認為自己長大後該成為的樣子。
鐘禾靜捧著水杯的手輕輕顫了顫。
可現在鐘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而她人不人鬼不鬼,能活幾天都是個未知數,走的每一步路都在被利益驅使,甚至連幼年時光都被她拋之腦後不敢再回憶。
她沒能成為自己心目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