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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1905年,去神奇國之前的傅蘭君心裡一片白茫茫,年幼時南公子無意間埋下的種子在神奇國破土而出,回國時她的心裡已經盛開了一叢顫巍巍的玫瑰。

她在自己的小院裡種了一叢玫瑰,每天趴在走廊欄杆上盯著玫瑰,一盯就是大半天。親戚家的女眷來串門,聽到傅母提起這事,笑著說:“該給小姐說門親事了。”

傅家在當地頗有名望,很快就有人上門來提親了。

提親的人是當地世家出身,年少英俊,一表人才,可惜不姓南。

是顧靈毓。

父母親對這樁親事很滿意,顧靈毓家境殷實,兩家門當戶對,他又是武備學堂出身,回鄉後很自然地入了新軍做軍官,可謂前途無量。

其實傅家父母也早盯上了顧家公子,沒想到顧家也有意,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可惜當事人傅蘭君卻並不覺得好,她打心眼裡討厭那個輕佻的顧靈毓。

如果來提親的是南公子就好了,為什麼不是南公子呢?

傅蘭君找到了南公子家,在一個天剛亮的清晨,就像她在神奇國花店遇到南公子的那次一樣,南公子蹲在門口修剪花枝,神情專注,英俊迷人——如果旁邊沒有一個正在為他擦拭汗珠神態親暱的姑娘的話,那畫面會更和諧。

南公子注意到了傅蘭君,他直起腰來,面帶微笑看著傅蘭君:“傅小姐有事?”

傅蘭君眼睛直盯著那個為南公子擦汗的女人,南公子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妻。”

傅蘭君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渾渾噩噩走出南家巷子坐上黃包車的,她想質問南公子,你有了未婚妻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但是她什麼都沒問出口,她只是對南公子說:“聽說你這裡有玫瑰,我是來買花的。”

她的手裡握著一支玫瑰,是南公子剛從枝頭剪下來親手遞給她的,攥的太緊花刺扎進了手,鑽心的疼,傅蘭君終於忍不住坐在黃包車裡哭出聲來。

她哭的好專心,嚇到了黃包車伕,車伕飛跑起來想要儘快到達目的地擺脫這個棘手的活兒。跑的太快,轉彎的時候到底出了事,傅蘭君只感覺到一下猛烈的撞擊,黃包車翻倒,傅蘭君腦袋重重磕在地上,昏迷前她視線裡最後看到的,是眼前這幢大宅正門上的匾額——顧宅。

傅蘭君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自己床邊的顧靈毓。

顧靈毓正握著傅蘭君的一隻手,專心致志地用針和小鑷子為她拔去手指和掌心裡的花刺,床頭擱著一隻小盤子,裡面放著一堆酒精棉球,顧靈毓挑去一根刺,再用棉球擦一擦為傷口消毒,棉球過處一陣涼絲絲,顧靈毓微微低頭側臉,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打在他的臉上,他有舒展如鴉翅的劍眉,鼻樑挺拔。

在家裡,顧靈毓穿了一身長衫,溫文儒雅,假如你事先沒有聽說過他,根本不會看出來他是一個武夫,你只會覺得他是個翩翩世家公子——當然,他也不能開口。

看到傅蘭君醒,他笑嘻嘻地說:“傅小姐真心急過門啊,自己坐著黃包車就飛奔進我家了。”

傅蘭君氣的肝兒疼說不出話來,顧靈毓放下她的手,給她掖掖被子:“放心,我顧家肯定會用八抬大轎十里吹打迎你進門的。”

傅蘭君一口鬱結的肝氣好半天才舒下去,她問:“我的花呢?”

顧靈毓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你摔倒的時候扔了出去,我一腳踩扁了。”

怒火上頭,傅蘭君霍地坐起來,一個巴掌招呼過去,被顧靈毓攥住手腕,顧靈毓擰眉看著她:“這就是傅家的家教?”

傅蘭君冷笑:“我家的家教就是這麼差,顧公子還是另覓佳人吧,別讓我辱沒了你家門風。”

顧靈毓噗地笑了:“我不。你養過鷹嗎?聽說過熬鷹嗎?我就喜歡把兇巴巴的鷹訓練成聽話的小鸚哥。”

他是軍人,骨子裡有一點蠻橫的征服欲和破壞慾,他站起身來:“進了我家的門,也就不要再惦記著別人送的花了,你要乖。”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心裡有人!傅蘭君衝著他的背影喊:“我不喜歡你,你知道的。”

顧靈毓轉過頭,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有什麼大不了?大多數夫妻成親前都沒有見過面,我的父母也是,可是他們現在多恩愛,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就像他們一樣。”

定親兩個月後,在舊曆八月的一天,傅蘭君嫁給了顧靈毓。

南公子沒有來參加婚禮,婚禮前兩個星期,他和未婚妻東渡去了櫻花國,他託人送來了結婚賀禮,一對小小的金玫瑰,傅蘭君的是襟花,顧靈毓的是袖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