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伏天的,咱十來個人擠這麼個小破間,扇子都不給一把,不如干脆點給顆子彈讓老孃去天上涼快去。”
“姐姐,呆這兒的人就別想著上天堂了,下地獄還差不多。”
“就你嘴賤!聽說了沒,昨天晚上新來了個女的,瘦得不成樣子,但是看著白淨得很,以前應該也是姿色不錯。”
“知道啊,人家肯定是有背景的,坐個牢都是總統套房配置,哎,羨慕死我了。”
“別看她長得人畜無害,身上可是揹著人命呢。”
“哎喲,你訊息靈通,你說說唄。”
“我聽說,她殺……”
“嘰嘰呱呱都說些什麼呢!趕緊幹活去。”
幾個女犯人正說到關鍵時刻,被走過來的獄警拿著警棍喝了一道,意猶未盡,悻悻然散了。
顧清靜靜躺在床上,默然閉著眼,像死了一樣,任憑閑言碎語冷凌於空氣中,最後崩裂。
只是在熬日子罷了,她已經苟延殘喘了兩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油盡燈枯之時。死神的鐮刀就架在她脖子上,隨時都能奪走她的命。
然而至今她都小心翼翼地吊著這口氣,就像這世間她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還有想等著好好道別的人。
午食是一個女獄警直接送到牢房裡來的,三菜一湯,跟監獄裡清寡伙食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吩咐過的。
飯菜色香味俱全,但是顧清沒有胃口,只夾了幾根青菜就著米飯扒拉了兩下,便把餐盤擱到了一旁。隨後顛顛簸簸著走到鐵窗下的桌子前,從抽屜裡拿出一沓信紙和一支筆,埋首寫起什麼來。
下午,來了兩個獄警,二話沒說,直接開啟鐵欄,讓顧清跟著他們走。
到了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顧清才知道是要體檢。
“衣服都脫了,躺上去,把腿開啟。”男獄醫看著體檢表,頭也不抬,面無表情地例行公事道。
顧清沒動,下顎緊繃,臉色灰沉下來,雙目死水般盯著獄醫。
獄醫見半響沒有動靜,一抬頭便感覺到陡然升起的殺氣。
顧清的瞳孔生得黑而大,眼角內雙,眼尾一條叛經離道的雙眼皮褶子往上飛揚,生氣的時候就像黑漆漆的槍口在對著你。
獄醫被看得發怵,倏而嫌惡地瞥了她一眼,極其不耐煩地諷刺道,“一個殺人犯還在這兒給我立什麼貞潔牌坊,趕緊脫,後面排著隊呢,別浪費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