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昀洲鐵了心覺得我已經死了,我都死了,他就更相信自己的手段了,你杜明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白臉,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以我對那小子的瞭解,他絕對會這麼想,一點點本事使出來,就得意忘形,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一點點仇記著,就覺得老天待他不公,以為自己可憐到已被世人針對,心狠手辣,任何汙點都容不下。”
關闍彥冷笑幾聲,好似在嘲笑他這個弟弟的臭德行,他又道:“所以只有我們真的‘死’了,他才會更加得意忘形,髒事做得多了,馬腳就露出來了,順藤摸瓜,我倒要看看他背後的人是何方神聖。”
對此,他心裡其實已有了懷疑的物件——黑衣人口中的“通仙大人”,但光從被邪術浸淫地魔怔的黑衣人的口中瞭解此人,還是太過片面了。
“有道理!要是我們好端端地回去,關昀洲一定會想方設法整死我們,麻煩太多了。”杜明堂認可道。
“你在南禺有信得過的人麼?”
“有啊,我們杜家為了做運茶生意,在這裡培養了不少官牙。”
“既然選擇隱瞞身份回去,就不能靠杜家的名號辦事了,南禺官府水深,所以問你的是有沒有什麼信得過的友人什麼的。”關闍彥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
“我的天,這我哪裡有?!”杜明堂覺得不可理喻,他垂眸看了看自己這身華服,雖然髒了一點,但上面密集繁複的針黹卻一點沒殘,略微用清水沖洗一遍,衣服便能煥然一新,還是很值錢的,他話音頓轉,“不過……出門在外又不是隻能靠朋友,靠錢才是王道。”
他嘿嘿一笑,指著身上這件墨色的衣裳道:“這可是宮裡的料子,就是在南禺這窮地方,當一當少則五十兩銀子。”
他又翹了翹屁股,把蹀躞前後都展示給了關闍彥看,誇口道:“這個也是,真牛皮,光這一條裁縫就踩了月餘,少則三十兩。”
“這個!”他撩起蹀躞上掛著的兩只玉佩,“這個更不得了了!我爹幫宮裡娘娘去南山採玉,特地為我留的上好冰種,請工匠打造了三個月,最後就出了這兩塊,一塊雕的荷花錦鯉紅閣圖,另一塊——”
關闍彥只覺得聒噪,打斷了他:“總之僱車回中晉的錢是夠了。”
“豈止是夠?!”杜明堂明白自己除了運氣好以外的優點就是財大氣粗。
“呵呵,我知道。”關闍彥被他逗笑了,無語的笑。
但也習慣了,杜明堂這人話其實不算多,只是小時候的事情讓他對關闍彥産生了依賴,杜明堂就習慣性將許多話攢著,見到他人,就纏著騷擾他。
關闍彥對此不反感,也難得能在身邊容得下這麼個“話癆”。
“之前拜託你運山中屍體去古溪村的事情也不能交給熟悉的武夫或官牙辦了,花點錢僱幾個要錢不要命的打手,這種人多得是。”
“行,要僱幾個?”
關闍彥沉吟半晌,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陸子禮的模樣,既是僱人了,又不缺錢,不如再僱幾個去禺山鎮探探陸子禮。
很快,他就已安排妥當:“進盤龍山一個就行,但得夠壯實,不怕死。日子我能算好,只要找到這個祭壇便萬事大吉。叫他把孩子跟黑衣人的屍體來回幾趟運到出山口。出山口找大概五六個人候著,當然這山裡面邪門,別試圖自作聰明從出山口返路,山裡的黑衣人都不敢這麼做,別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屍體到手就送到古溪村,順便白天去郊外的密林,把剩餘的黑衣人屍體也帶走。”
“我明白,你之前就說過了。”杜明堂一臉認真。
“再僱兩個細心的,去一個叫做禺山鎮的地方,找神醫陸子禮。”
“找他做什麼?他誰啊?”
關闍彥自知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還是把重點放在處理問題這件事上。他隨口道:“一個坑騙我們的騙子。”
是啊,陸子禮分明知道這山裡面的古怪,對此卻隻字不提,表面上裝得那麼好,連他都差點被騙過了。陸子禮浸淫邪術太久,他也許會聽勸放棄治癒女兒,但卻永遠無法擺脫邪術的控制。或許又跟什麼天仙有關,害怕他跟魏鬱春知道太多,打算殺人滅口?果然,他就不該期盼此人會悔改。
碰了邪術的人,就不可能會悔改。
關闍彥記得拖印上關於“法器”的記載——“秘術所需之法器,遺落酆都羅山,凡取用者不可犯戒,犯戒者必攜法器跪行至酆都羅山奉罪”,那時,他的注意力都在陸子禮自稱所有換血器具都是自己做的糊話上,也沒在乎秘術裡的意思。
如今看來,若這盤龍山當真是酆都羅山的原型,法器就該跟黑衣人說得那樣一直存放在祭壇之中,又怎麼可能是陸子禮親手製作的?
“秘術所需之法器,遺落酆都羅山……”
他默默在心中咀嚼著這幾個字眼,若有所思。
他快步走著,邊走邊說:“兩件事。第一搜他的家,看有沒有奇怪的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