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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債血償

“惡鬼作孽。”

她每走一步便多說一句話,聲線從平靜變得冰冷,最後已是咬牙切齒。

“血債血償!”

魏瀾清就這樣看著身前這個素衣翩翩又形容瘋狂的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在她噩夢中出現過無限次的面龐,居然真的這樣活生生出現在了眼前。她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可眼淚卻止不住掉落,嘴裡不求饒,反而得寸進尺,如同狗吠:“賤……人!賤……人!!!嗚嗚嗚……啊啊啊!!!”

每次噩夢,她都是用這般惡毒的話驅趕惡鬼,可真的有惡鬼嗎?多是被人惡意害死後死不瞑目的可憐人罷了。死人不得書寫真話,任由地獄之上、頭自己可憐,說自己無奈,說自己溫良賢淑……可笑可笑!

不同於旁人,她回來了,是老天爺成全了她,或者說……是她那九泉之下含冤而死的可憐母親成全了她。

她哀怨不已,只是喃喃:“娘……女兒來給你報仇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魏鬱春攥著袖,竟從中掏出一把利刃,她積壓太久的怨憤如同火山爆發,她何來理智可言?

魏瀾清還在啞聲嚷嚷:“……鬼……是鬼!”

“青天白日,我看人比人,更似鬼。”

聞言,魏鬱春囁嚅著白裂的唇瓣,蒼白道。

話語伴風而動,低語嘶吼,她身後的風好像越來越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無形中推著她往前走,可她身後什麼都沒有,也許是看不見的亡魂……也許是母親。她淚眼婆娑,嘴邊卻還是笑著的。

魏瀾清終於認清現實,眼前的“惡鬼”乃是她不可驅趕之物,她拼命蠕動嗓子,卻一點求救聲都發不出,頂多似個病獸一般無力撕咬:“嗚嗚……啊啊……嗚啊……”

魏鬱春笑著哭,哭著又笑,詰問她:“我回來了,姐姐,你高興嗎?我很高興。你呢?”

她的刀刃已經逼近魏瀾清那張姣好光潔的面容。

刀光閃爍,魏鬱春便又低聲諷刺她:“你知道嗎,當年,你拿匕首活剮了我的臉,很疼,很疼……我很懦弱,不懂回擊,不知回擊,可回想起來,怨憤積胸,倒是快把自己逼成一具怨婦兇屍,危害人間了。我不能那麼做,因為我比你有良心,所以便只能苦了姐姐先受了這次回擊了。”

她目露兇色,這等表情已是她換好的那張清亮溫良的面容無法包容住的了,二者若水火,不相容,所以她的臉便看起來越來越陰鷙扭曲,萬分恐怖。她忘記了何為膽怯,只知道手上的刀刃愈來愈鋒利,眼前女人的臉越來越血腥,女人痛得失聲痛苦,可她又偏偏彎不下腰,也躲避不了攻擊。

魏鬱春突然很感謝關昀洲為她提前做好了這些準備。

她手中的力度控制地很好,會讓魏瀾清感到痛不欲生,卻又不會令她痛昏死過去。光潔的面容不複存在,一隻只醜陋的血窟窿遍佈其上,醜……當真是醜,醜得引人發笑了。

魏鬱春眨眨眼睛,擺弄著魏瀾清被刮花的臉蛋,誇獎不已:“真漂亮啊。”

這又怎麼夠呢?

魏鬱春收住刀刃,瞬間提手攥住了奄奄一息的魏瀾清的脖子,用力掐住,又自言自語道:“你知道嗎,去年的冬天很冷,月色當空照,把荒山野嶺上的百般光景照得像只明鏡裡才有的幻境,我在山上孤身一人坐著,看了很久的月亮,吹了很久很久的晚風,人間甚好,春華不斷,我很留戀。我還有太多夢想沒去完成,還有很多世界沒來得及去看……我不想死,但我知道,我不死,你們會把母親逼死的。”

“我真是天真,但那時我已萬念俱灰,好像覺得被你搶走了不朽的名頭就像是沒了命一樣,少女的天真如此純簡。但那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搶走了又如何?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啊……你說是嗎,姐姐?”

魏瀾清已快要神志不清,她只知道被死死掐住脖子時極度窒息的痛苦,她已顧不上臉上的血窟窿。

那些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滾滾流下,順著她的脖子一直流到了魏鬱春的手上,活似興奮劑一般,激發了魏鬱春的傾訴欲。

“對,就是你這般的表情。痛苦,窒息,恨不得早點死了算了……荒廟裡,蛛網多得像極了怨鬼身上披著的白霧,是慣會唬人的小把戲。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怕。我自縊了,含恨而死,含懼而死,白綾掐著我的脖子,一點一點下墜……我聽到我的骨頭一點一點迸裂,死的過程一點都不短,我掙紮了很久,沒人會回應的,只想著當時早些走了就好,早死早超生不是嗎?”

“……我沒有想到我還會再回來,你便當我是鬼,不,”魏鬱春皺緊眉頭,她壓抑著滔天的情緒,那副糾結而擰巴的模樣,天知道她收了多大的委屈才會變成這樣,“我是來尋你複仇的。我在死人堆裡認出了我那可憐的母親,你們不是說要放過她嗎?你們騙我!”

魏瀾清期期艾艾:“不是我……不是我,是魏仲傅!是……是我爹,你去找他報仇……嗚嗚嗚!不是我!!!”

事到如今,她不認錯,還是不認錯!何其惡毒,何其愚蠢,何其自私!!!

魏鬱春搖搖頭,還是那副蹙眉而苦澀的神情:“你該死……可讓你死還是太輕鬆了!”

“你放心,魏仲傅?我那齷齪至極的好爹嗎?我也不會放過他的!你們一個倆個,誰都逃不掉,你們都是兇手!!!”

“我根本不在乎你拼死要搶的那破未婚妻的位子!豎子眼界短淺,才識鄙陋,糞土之牆不可圬也!宅院之鬥,不過你這種胸無點墨、腦無實質之輩才會為之肝腦塗地!我從不想與你爭搶什麼,而你呢?嫉妒心如此之重,莫不是要這天地也要圍著你轉嗎?你害了我,害我一生,連我最後的親人也不放過!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