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魏鬱春的答案很有道理。
關闍彥對她一笑,又認真道:“是。所以我覺得很矛盾,不出意外,如今南禺秘術的操縱者便是那位‘通仙大人’,他這人和以往的操縱者大為不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連對自己的人都如此心狠手辣,他為何要給所有為他所用的人服用花種,並用所謂的不可見光見水的誡言恐嚇這些人?可笑的是,這些人不知道這些恐嚇之辭都是體內花種的副作用,而根本不是傳說的反噬和懲罰。”
“通仙他自己都是操縱者了,他為何要多此一舉?他怕什麼呢?怕這些手底下的人突然失控,不聽他的指揮嗎?”
他思路清晰:“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作為秘術聖山的酆都羅山,可不就是戰後被人插縫兒推倒了的嗎?誰推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了。”
陶明案清楚了他的意思,道:“你懷疑這位通仙之人的身份?”
“要不然,他為什麼隱瞞這麼多事?此人能耐還不小,他想推山,又想拉攏狗皇帝,索性把推山的鍋通通甩給了關家,如此一舉兩得,妙啊。”
關闍彥言辭犀利,冷怒之氣淩然而上,可再怒,眼底永遠都是波瀾不驚的痛恨和悲哀。
陶明案懂得了他的心境。一個人他明明無錯,那淩駕他之上的人偏偏就說他錯,那麼他無論做得多好,做得多謹小慎微,最後還是死路一條。聖人表裡不一,暗中奪命,種種罪名一一推脫,給無辜之人附上,以此維系他百年安穩的好名聲。
他咬咬牙,想起了當初在京城獨自一人孤身行走在黑夜的日子,想忍,但真的忍不了。
叛變之心,越燒越燃。
“找到酆都羅山,揭開通仙人一直想隱瞞的秘密,順藤摸瓜,把他的真面目亮開,”關闍彥幾乎是咬牙切齒著的。
“好。”陶明案果斷道。
魏鬱春亦是堅決:“尋到通仙之人,便可暴露聖人的居心叵測,以示天下人。”
墓xue之中,三人的信心齊聚,盡管前路慢慢,兇機四伏,他們站在一條線上,竟不覺得多頹喪,倒是有種詭異的興奮勁兒推搡著他們去做一番大事。
三人見夜深,便不再出墓xue,暫且在此休息一晚,這一晚上實在是不太安寧,那倆個俘虜看著懦弱些,便沒想著將他們滅了,但夜裡又是苦惱又是抽噎的,怕得要命,也吵得要命。三人前半夜都沒睡多好,尤其是還在氣頭上的關闍彥,但這倆人到底是殺還是不殺,陶明案總覺得該另有定奪。
到底是因為包天的事,讓他們心有顧忌,所以,如果這倆個黑衣人並未造成殺孽,只是個充數的底層信徒,倆人的生死去留,他們怕是無權摻和。
最後,大家只好團下倆個布團,塞到那倆個可憐家夥的嘴裡,暫時還自己一個清淨了。
夜裡思緒翩飛,既得思索第二日的去路,又得揣摩京城那邊的動作。
不出意外,聖人那邊,定是在籌備著什麼了,中晉、南禺的天必是要變,在驛站時,關闍彥就意識到了危機。
但這天究竟是怎麼個變法,最壞的結局,便是再戰一場,皇帝如果沒打過這個注意,他為何要和通仙人佈下永溪村之局?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讓陶明案真的查出個所以然,他自己就是幫兇,真是明知故問極了。
他只是用這個藉口,把陶明暗這個與關闍彥有染的大禍端支出去,最好再解決掉。
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三人一直在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其他的祭壇,眼看進展微妙,但也不算毫無所獲,盡管如此,也算不上叫人開心的事。
因為,時間好似來不及了。
所以,關闍彥這些天的心從未放下過,他在等,這場戰爭是否會爆發。
若是爆發,主戰之人,皇帝會派誰呢?
死了關氏脊樑骨兒子的關老都督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皇帝嘴上放著漂亮屁,實際上早就給關家埋好了滅族之災的隱患。
關老都督,關闍彥的父親,舊疾難愈,年歲已高,又遭喪子之痛,這樣的他,要如何跋涉千裡,來攻打皇帝口中“罪孽滔天”的南禺?戰死沙場,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關闍彥最擔心的是,聖人佈局針對的人,並非他的父親,而是他。聖人知道他還活著,在南禺,所以,比起讓關氏又落得一個為國捐軀的好名聲,以聖人的詭譎心腸,他更想賭,他這個做兒子的,是否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在沙場上。
很顯然,關闍彥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