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著手指,撩開碎發,將還有餘溫的手指湊到他的唇瓣上,她忘不掉昨晚這張唇瓣曾留在自己身心的痕跡,昨晚她兵荒馬亂,可等平靜下來時,心底卻有止不住的歡喜在躁動。
她明白那個不止一次騷擾她的念頭——早就一眼喜歡上的人,是不可能忘記的。
更何況,這個人還總是陰魂不散地纏著她。
來不及了。
她不知道關闍彥猝然變得遲緩的呼吸,是因為她那動人心絃的觸碰。她以為,毒力加劇,她若再不行動,便真的救不了他了。
種種心緒不過持續一瞬,她動作麻利地到溪流邊捧了一手清泉水給自己含入口中,又從藥包裡抖了藥粉一併送入口中。
她用舌頭在口中攪拌,將二者融合起來。又回到關闍彥身邊,扶著他的上半身,抱著他的脖子,讓他仰頭,她站在月光背面,像不可褻瀆的神明,她微微俯身,兩隻手抱著他的臉,讓他向上仰望著她,她將柔軟的唇碰過去,神明破戒,她又用舌尖慢慢撬開他的口縫,將藥液緩緩送入他的口中。
她第一次幹這種事,心急火燎,緊張萬分,昏迷中的人身體麻痺,不知道自己吞入藥液,大半藥液全部沿著二人的口角流了出去。
她收口,用沾了冷水的手拍拍關闍彥,喊他:“關闍彥,醒醒……醒醒……”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不見關闍彥好轉,急切到整個人活似像被架在了烈火上炙烤一般,可她除了喂藥以外,沒有任何辦法了。
她又去捧水含藥,捧臉吻他。
可是她不知道,關闍彥的神智已經越來越清醒,那藥液的確有用,可他的身體還未來得及蘇醒,他更不能告訴她,那毒蟲其實不算厲害,藥粉實則是用來塗在傷口上而非內服的……但如今看來,內服其實也是有用的。
只是這樣叫魏鬱春吃了太多苦。
他就這樣不要臉地享受了意中人三番五次的送吻,心神越發不安,甚至血氣上頭,整個人都慢慢熱了起來,他的身體恢複行動了,但……尷尬的是,魏鬱春正在給他喂藥,他不知道該怎麼叫停她,她最是愛惜臉面,若是貿然行動,她又不搭理他了怎麼辦?
不如等這口藥結束了,他再裝醒再說……
但魏鬱春已經急瘋了,她一口喂完便又是一口過來,關闍彥嚇得瞳孔頓縮,可他又貪心的想繼續和她吻下去,他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人。
他喉結情不自禁地滾動了起來,好像在吞嚥羞澀和燥熱,眼神微微睜開,不知自己如今是多麼迷離,他的目光中是魏鬱春那張湊得極近的面容,她的身側被月光描得閃爍銀光。
他控不住自己的身體,嘴唇也自覺地抿了上去,也就是這一抿,讓魏鬱春渾身觸電般從自己身邊彈開了。
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互相守在月光下不同的地方,活似對立面,一人眼光迷離明亮,一人則看不清楚神色。
關闍彥知道露餡,又趕緊閉眼回去,找準方向直接躺了回去。
面前的女子則緊緊攥著拳,難抑羞恥。
“別裝了!”
關闍彥聽出她言語的激烈,他識趣坐起來,然後望著她,滿眼笑意,不知廉恥,又裝作委屈解釋道:“我也是方才醒來的。”
“你!”
魏鬱春轉過身,她匆忙提著袖子把眼角的淚光擦了幹淨,生怕被身後的人看見。
關闍彥真心誠意道:“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嗯,也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是秘密。你只是為了救我,並非是非禮我。如何?”
魏鬱春敏感心想:“非禮……他怎麼好意思和我說這種話……明明昨晚是他先……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很高興自己又得手了,還是又在羞辱我……”
她調整好姿態,回頭看他:“你知道便好,我只是為了救你。”
關闍彥還是心虛的,因為他可不敢告訴她,自己是為了多吃一會兒豆腐,所以故意不說她那藥並非口服不可。他覺得這種行為的確不是君子做法,但……他雖身體動不了,卻清楚地聽得到魏鬱春喚他的聲音,也記得她為自己做那些事時的義無反顧。
如果她真的討厭自己,她為什麼……要那麼著急,為什麼還會哭……
她心裡還是有他的!不過,她八成是過不去以前的檻,對他還不放心罷了。不礙事,他說到做到,以後定好好對她,總有一天,她是能看到自己的真心的!
他好似滿血複活,從今早的心灰意冷變得意氣風發。
他縷下一隻發帶,重新將亂發繫好,墨黑色的馬尾低低地垂落在他的肩側,與白日的端莊肅重相比,溫和親近多了。
他拍拍灰塵,站起來,一身精氣神,完全不像吃過苦的樣子。魏鬱春見此也忍不住乍舌。
他朝她伸手,殷勤道:“這裡接近山腳了,一晚上算白忙活了。那毒蟲喜夜間出動,我們只能等天亮走了。溪畔濕氣太重,不如現在另去找一處地方休憩一番。”
“魏小姐,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