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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真面

關闍彥沒想到這孩子一言不合就哭起來了,有些慌。

魏鬱春的臉又黑了黑,這廝連深陷杌隉之境的孩童都欺負?

她壓著聲音,提醒了關闍彥一聲:“關賢齊!”

關闍彥險些要氣笑了,他剛才那話說得很過分嗎?

明明她一開始也是抱著不願節外生枝的心態,現在就她做起好人了?

好吧,剛剛他說那話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人而已,心裡面猜測過陸子禮的非人怪癖,對此女也有同情之意,並沒有要做壞人的意思。

“行吧,你慢慢說,”關闍彥索性松開了揪住小丫頭的手,踏出幾步朝院中張望了望,見陸子禮沒動靜,才回過腳步來,“小聲點就行,別被發現昂。”

小丫頭目含熱淚,徐徐而下,嗓音在盡己所能地保持平穩:“陸子禮的女兒很久前就得了絕症,差點就死了,他發現了一種邪術,要他作中間人,尋一個和他女兒一樣大的女孩給他女兒換血。所以他才會在他女兒十歲生辰後找到我,他找到我的時候,妹妹剛好不在我身邊,當時我和妹妹尋吃食,妹妹去吸引人的注意力,我就在原地等著時機下手。”

“陸子禮找到我,問了我很多事情,然後說請我回家吃飯,到時候可以帶吃食給妹妹,還跟我說已經讓人去找我妹妹了。我看他不像壞人,聽路邊人喊他知道他是陸神醫,覺得他心善不會撒謊。”

“到了這裡後,他說要我滴血看看。然後就出去了一陣,回來突然告訴我,他需要我幫忙一件事,就可以認我做義女,不愁吃喝,還說妹妹他已經拜託一個外地友人照料了,只要我同意留在這裡就好。”

“我答應了他,直到我看到你們二人身上的草蛐蛐,這種手法僅有我和妹妹會,是我教會妹妹的,所以不可能認錯!妹妹還在禺山鎮對不對?是陸子禮一直在騙我。”

她的淚越流越多,魏鬱春聽著零星幾語,看著小丫頭的模樣,心裡也變得酸澀起來。

反而關闍彥的神色卻越來越沉,原來小丫頭開腔前他臉上的無奈和同情之色轉瞬消逝,不知他在沉思什麼。

魏鬱春看出他的踟躕,猜到他是心存懷疑,畢竟此人既有見微知著的本事,便意味著他的腦溝比常人要深許多,即便對方是身世惹人憐惜的小丫頭,他也絕不會容情。

魏鬱春看著他的神色,也忽地冷靜下來,發現那丫頭的話確實疏漏百出,不清楚是不是和她太緊張或者太悲慟有關。

關闍彥深邃的眼神複看回小丫頭,嘴角連他招牌式的諷刺之意都不見了。

不茍言笑的鄭重模樣代表了他絕不容情的態度,他鄭重對她說:“小小年紀就油嘴滑舌,真是不得了啊。”

“我沒有騙人!反正也被抓住了,我便把陸子禮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你們!他用的秘術是用兩張大黃紙寫著的,一直都藏在他放鎖住地室的鑰匙的屜中,你們只要去尋來就知道了!”

小丫頭顯然怕了關闍彥,語氣越發急促,聲音大了些,另一頭榻上的魏鬱春聽得清清楚楚。

她不假思索地冒出有關其中一個漏洞的疑問:“既是鎖住的,這個小丫頭到底是怎麼出來的?昨日,今日……如此頻繁,陸子禮卻察覺不到麼?包括今日,我和關賢齊便罷了,陸子禮卻對她還是如此放心?或許是陸子禮一直見藏鑰匙的屜子無人動過,包括他也時不時會去地室看看情況,所以他才會不在意。”

那這個小丫頭是怎麼做到出來的?

是地室的機關被她識破,還是鑰匙被她拿出來了?

事後,她是怎麼做到一塵不染地回到地室中的?

真是細思極恐。

她回憶起屋子裡除了陸子禮和這個小丫頭外,還有第三個人存在,關闍彥與她說過的陸子禮的女兒,就在能透過窗子看見的另外一隻屋子內。

她抬起眸子,果真瞥見一個閉著眸子睡樣憨甜的小丫頭。

她沒有任何全部聽清孤女的話,不知陸子禮的女兒因為絕症沉睡不醒的事,所以聯系起來,她將那小丫頭也當作了一樣關鍵的樞紐——是她偷了鑰匙?

她滿腹疑團,不知部分情況的關闍彥與她一樣。

所以他在懷疑的根本不是秘術,而是環繞在這個滿口疏漏的小丫頭身上的種種疑問。

只不過那丫頭一心通在別處,也以為別人和她一樣在乎的是另一種東西,以為是別人不相信秘術的存在。

說實話,見識過古溪村雙面之人,和一身鬼氣的陸子禮的他們二人,什麼秘術不秘術的,不知道便是不知道,知道了也就消化一下,未嘗不會理解。

小丫頭一通話下來,邏輯最縝密最不引人遐思的地方,就是陸子禮偷練邪術救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