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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尖嘴利

真是巧合,關闍彥剛拉開屋門走出去兩步,就警覺到有一對暗處的目光正在打量他,他循過去,發現可不就是魏鬱春。

不過她鬼鬼祟祟、畏手畏腳地蹲藏在一角院牆,兩隻眼睛差點要冒綠光,好似把他當成了獵物。

你別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魏鬱春這副滑稽搞笑的樣子。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戳穿她了。

他脾氣稍好,眉眼上挑,跟她招手,活似在逗狗。

魏鬱春眼神滯住,慢慢閉緊,腳步回縮,想逃。

關闍彥也是好奇很多天了,魏鬱春這些日子跟惹了鬼一樣,對他的一舉一動都極其感興趣,巴不得一日十二個時辰都緊跟其後。

他要好好問清楚。

“那邊的,想往哪裡逃?”

他神色譏誚,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卻還要明知故問:“何方小賊,見到本公子也不知抖上幾腿、嚇上幾嚇?!”

魏鬱春聽出了他那活似招牌又卑鄙的毒笑,得知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偽裝,不過還在陰陽怪氣地笑話她。她若是還跑,豈不是徹底沒了面子?

她理理衣裙,誰知忙著起身的時候,外面罩著的一件外袍就被掛著刺的樹枝鈎住了,“嘶啦”裂帛聲起。她臉色慘白,夜風蕭瑟,颳了她的肩頭,她摩挲摩挲雙臂上單薄的輕紗,眼神飄飄忽忽望向他處,明明心虛卻不承認:“都督晚好。”

關闍彥簡直要被她逗得笑仰過去,這一笑更是把這幾天積壓的怨氣吐了個幹淨。他抱胸睨她,也一邊走向她,直喚其名:“馮迎春,你不會大晚上不睡覺是想來偷聽人牆角的吧?”

他說得不錯,但魏鬱春當然不可能承認。她捧著單薄的肩,看天不說話。

關闍彥道:“不說話便是承認了。”

魏鬱春臉色青了紫、紫了青:“我沒有。”

“問個問題,最近怎麼突然對我的事有興致了?”關闍彥的笑在夜色下,竟顯得有些陰邪,加重了魏鬱春認為其主動搭話都不懷好意的刻板印象,見她皺眉,關闍彥忙止住,語氣很是欠揍,“哎,馮姑娘不必再來一句我沒有、我不曾的託詞了。我可記得你今日來老往我跟杜明堂院子裡跑呢,你不是最自詡清白好姑娘麼?怎麼現在就突然看開了?”

魏鬱春傲嬌撇頭,語氣不客氣,亦學著他陰陽怪氣:“都督不也一直口口聲聲說要履行承諾,送我離去麼?我看都過去了五日了,你還是紋絲不動,豈不引人懷疑?恰巧,都督跟杜公子也突然避著我談事,豈不更可疑?我怕人害我,來探探虛實,莫不是也有錯了?”

見他眉頭緊鎖,魏鬱春以牙還牙,繼續堵他:“哎,都督也不必來一句我沒有、我不曾的託詞。畢竟最先說要兩不相欠的人是都督你,而不是我,如今一改說辭,求我幫忙的人不也是你麼?人都是會變的。我們也許該互相包容一番。”

關闍彥不止一次覺得,她的牙尖嘴利是從自己身上學來的,因為他竟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回懟過去,這是他為數不多才會遇見的情況。

他咬咬牙,氣笑了:“馮姑娘口才漸長,我看性子也是潑辣跋扈了不少啊。”

魏鬱春只當這是好話,恭維:“都督謬贊。”

關闍彥心情莫名爽朗了很多,對待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活似跟剛剛在屋裡被火光照得陰邪氣四溢的人不是同一個。他已經走近了她,兩個人不過距離了一隻手臂的距離,魏鬱春後頭靠著院牆,無路可去。

關闍彥微微歪了腦袋,好似不太正經,可他的目光實在是清明,盯得魏鬱春越來越不自在,好似再盯下去,心事就會被全部看透。

魏鬱春揚頭往他處撇,又聽到了對方鼻息間細微的挑逗之意,緊接著他說起話:“你別學著那些人,一口一個都督的喚,被人聽了牆角不妙,也叫我聽得耳根子冒繭子,不舒坦。”

魏鬱春心虛的心神被他喚回來,她也有些犯愣了:“那我還能叫你什麼?”

這也把關闍彥給問住了。

他方才只是隨口一說,雖然的確是心裡話,但真的說出來倒像是漏了什麼口風,讓他難以解釋。他給自己找補:“像從前一樣。”

“從前?”魏鬱春笑了,諷刺道,“關賢齊?你也是臉皮夠厚,還敢跟我提以前。”

她是一點都不懼他的,不論他是不是什麼厲害的安南都督,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帶怕的,她恨不得把所有未報出去的仇恨都轉移到他身上。

所以能攻擊的時候絕不口軟,比南禺的時候犀利多了,氣勢上好似也褪去了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