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飼鬼之菊

關昀洲這才肯稍微放下對周裕之的戒心。

但阿菊為其留下來的懸念可並未解決。

確保杜明堂離開後,關昀洲還是回到了京城找到了芳櫻樓,阿菊從此銷聲匿跡,音信全無,他也派人潛入過樓中,卻發現其中焦土一片,毫無任何賬本存留的痕跡,不知是真的被阿菊趁亂劫走了,還是被一把大火徹底銷毀了去。

那個該死的阿菊,他存心坑害自己!

他跟去年秋末的幕後人沒什麼區別,不過都是在利用他!利用完卻立馬將其拋棄,視作糞土。

正當他對阿菊徹底失望時,他也已經帶著未婚妻魏氏來到京城置辦的府邸,籌備正式的婚期。他忽然得知原先聽由阿菊發號施令的武夫們,還守備在芳櫻樓周邊,阿菊消失,他只能試圖直接跟這群武夫取得聯系,但這些武夫向來神秘,不肯直接與他産生交際,要求他聘來一位新的掮客。掮客就這樣偽裝成了賣燈的商販。

杜宅白喪當晚,關昀洲趁亂以帶初至京城的未婚妻遊逛燈市為由,來到芳櫻樓腳下的隆月街,與對接的掮客買下一盞傳信之燈。

他本以為會得到回應,卻不想寒涼的夜風下,他舉燈四望,高聳而灰敗的高樓上唯有腐朽的氣息森森入肺,毫無曾經熟悉的傳燈夜火,便是周遭,也是詭異的靜謐。

他又被騙了!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接訊的武夫!

他收燈,敗性而歸,卻不想他的一舉一動,竟落到了當晚正守在芳櫻樓周邊的陶明案跟章念二人眼裡。

翌日,化屍水憑空出現,陶明案與章念追蹤臭氣挖出了一隻塞滿女屍的野坑。

關昀洲被當作了撒下化屍水的唯一嫌疑人,如今除了關昀洲他自己,所有人都如此認為。

適逢春桃酒宴開宴,關昀洲自知他已失去了第一籌碼——杜宅賬本,所以不得已另闢蹊徑,想要透過未婚妻之手獲得酒宴魁禮——象徵隱華畫師詛咒的冰玉瓶,從而向世人揭開幾十年前西倉戰役,和汪氏冤案的真相,從而奪得隱華畫師的注意力。

殊不知正是這些舉動,徹底將陶明案等人的目光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

可笑的是,他依舊全不知曉,甚至還在深夜賭氣煩惱,宴上奪走他最後一個籌碼的神秘女人究竟是什麼人?!還有,那個女人是怎麼知道他在隆月街提燈之事的?!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關昀洲除了親自插手周裕之的事還能做什麼呢?

承諾制衡周裕之阿菊無故消失,難免成為背刺他的又一把利刃。

從前他顧及會得罪周尚書的勢力,現在他卻是無所謂了。

他明白,他那蠢兒子一死,百口莫辯之下,他難逃大罪。

呵呵,難不成他還會忌憚周尚書?

他的思緒,和關闍彥那頭所揣測的完全不同。

但弄錯放化屍水之人所造成的誤差,卻成功引來了旁人對關昀洲和周裕之關系的注意。

雙方動機奇跡般達成一致——找到周裕之。

阿菊的猝然出現,猝然消失,便是造就這一切亂局的始作俑者。

不過他至今藏於幕後,無人能知他到底是何人,目的又是什麼。

煩擾之間,被蒙在鼓裡的關昀洲喝走了婢子與貼身侍衛,無人的屋內,他凝視著鏡中看似完美實則已經腐爛了個七八成的面容,他抬手往頜下褶皺的面板上抹了一指散著肉腥味的皮膠,心思沉重。

他就這樣對著鏡子站立了一晚,本欲看看是否合適的紅服被他抱緊於懷中,忘記了脫下。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清晨之跡,隔著一條寬河的對岸,水榭亭閣之中,紅帳如焰,風聲輕飄,靜謐祥和的場景中,卻突兀地出現一陣又一陣推桌摔瓷的聲音,一個女人嘶啞的哭喊聲好似要沖破天花板,直直刺入了關昀洲的耳朵。

昨晚鬧,鬧累了,一起來便繼續鬧。這魏瀾清當真是臉皮過厚,春桃酒宴上出了那麼大的糗,怎麼還有臉再在他跟前撒潑?

關昀洲知道這女人就是想他來見她罷了,他很累,怕是被鬧煩了就要忍不住殺人滅口了,婚事還沒成,他可不願露出破綻。

他忍無可忍,也不願跟那女人多費舌解釋什麼,從窗邊招來一位隱衛,給他遞了只混有異毒的丹丸,道:“給魏瀾清服下,婚禮上出了任何差誤,提你人頭來見。”

“少爺,關老爺和關夫人,跟魏府的人一起從朔州府來了。”

他理理衣服,對門外婢子恭敬的聲音不搭理,他慢條斯理地將提前準備好了的同樣混了迷毒的香燭拿出,舉著還在燃燒的紅燭過了火焰過去,屋裡飄起似有似無的白煙。

做完這一切,他才踏出一邊毯子,撩開串滿名貴珍珠瑪瑙的珠簾,笑容怪異:“怎麼有讓爹孃親自來的道理,兒子這便去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