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清宮內哀嘆一片。
天雪也越下越猛了。
“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走到如今這般境地,乃是命運所迫……我……只是想報仇,我做錯了什麼……他們都是活該……我什麼也沒錯啊……我到底哪裡錯了……”
阿葛郎撲在地上,狼狽,卻又哀苦地哭道。
沒人能回答得了。
因為此事無解,和包天的一樣。
命運所迫……
的確,不是所有人都能化解和撕碎註定的命運,總會有人沉淪墮落下去。回看一番,魏鬱春和關闍彥已是幸運。
元辛從未見識過這般駭人聽聞的玄乎事,他思索好一陣,才回神,與母親金皇後商討一陣後,才疑惑地問起魏鬱春:“姑母,你何時去了南禺,怎知這些神鬼莫測之物?”
魏鬱春很快應對道:“這便多虧了大理寺的陶司直了。”
元辛頷首:“我記起來了,父皇曾讓這位司直去南禺辦那孩童失蹤的案子,看來著實辦得不錯,得賞。”
金皇後唏噓一嘆:“陛下明明清楚罪魁禍首是他自己,他這是監守自盜了。”
元辛對城門百姓的事還記仇在心,他當即道:“我必不會容情半分,父皇所作所為必須昭告天下,南禺之戰不可再打,城門的無辜百姓,還有南禺的無辜百姓……朕必須一一補償!另外北疆流民和海患之事,朕也必須好好解決了,不可再步父皇的後塵。”
他提及正事,想起自己已經是中晉新的儲君,謹言慎行了不少。
金皇後撫了撫元辛的肩膀,欣慰道:“有擔當了。”
事已至此,該收場了。
魏鬱春辭別,說是今夜見血太多,要立馬回奉川。
金皇後和元辛皆作挽留,但見人真的要走,便紛紛領會了她的好意,畢竟如今元帝死了新帝剛上位,朝臣聚集,多留一會兒,怕是會留出長公主權重的非議。但其實,這也只是金皇後和元辛的擔憂。
魏鬱春單純只是演不下去,想要離開戰場罷了。
元辛立馬招來一大幫金吾衛和武侍,要求護送文玉長公主回奉川郡,還依依不捨地保證,等他料理完朝中事便會為其追加封號。
一幫人護送她回去?那她豈不是會露餡?
萬萬不行。
魏鬱春一眼就攥住了關闍彥,只道,要他戴罪立功,護送她離開便可。
早就聽說,文玉長公主脾性奇特,不愛與人交流,許多人一起陪同也是負擔。元辛打量了一番關闍彥,心想到底是安南都督,一人就抵千軍了,讓他護送姑母也沒什麼不好。
見計劃得逞,關闍彥自是義不容辭地護送著人離開了。
等到了宮門外,深夜的街外煞是荒涼,根本沒有人影,魏鬱春鬆下一口氣。
關闍彥一直悄悄地跟在她後面,行路無聲。他配合著她,亦是觀察到了她放下了警惕。
他左張右望一番,確信周邊的確無人,那元辛敬重他的姑母,想來也不會說話不算話,比他那個疑心過重的爹好多了。
他忍耐許久了,想要抱上去,可再激動也不能丟了體面,於是打算循序漸進,探手過去,想要拉魏鬱春。他便踱步上前,笑眯眯著眼,蠱聲道:“行啊,士別三月當刮目相看,你現在膽子這麼大?”
可他見前人背影紋絲不動,正覺得奇怪,結果還沒走倆步,手更是沒拉住,魏鬱春就一下栽倒進了他的懷裡。
關闍彥笑色全無,匆忙接住,見魏鬱春胸口大起大伏,並無其他大礙,只是緊張過了頭,到底是嚇壞了。
他心靜了下去,難以言喻的心情讓他不得不泛起淚光。她一定累了許久了。
“謝謝你……”
他將她穩穩抱在懷中,緩緩將腦袋從後面埋入了前身女子的頸窩,熱淚緩緩淌濕了女子的錦繡羅袍。那淚水化開了魏鬱春麵皮模糊的邊際,脂粉融化,終是露出了她那比假面憔悴百倍的真容。
關闍彥自背後摟住了她的腰,情不自禁在她唇上含了一下,只恨夜色太深,他無法別無旁騖地與她相融。
他解開了腰間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石,隨意找了戶人家丟了,也沒管人家樂不樂意,就半夜偷了一輛馬車,雪夜駕馬,送魏鬱春離城而去。他的作風還是這麼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