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斷斷續續完成這專案的後，周蒼衡最終提筆寫下趙秦二字。

即便他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大學同僚兼警隊隊員。

墓地下面什麼都沒有埋，只有一片價值兩萬元的焦土。

當年周蒼衡還不敢光明正大走上大街，去一趟墓地還要戴著口罩，站在大樹底下遙遙觀察。

“好久不見。”

周蒼衡說了一句便不再出聲了，他似乎覺得對著一座空墳說話並不正常。

這是個老墳，除了他沒有別人知道。

周蒼衡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隔壁燒紙錢的灰飄來撒在她墳前，放到現代社會屬於正兒八經的“炫富”行為，擱地府裡也把窮鬼給眼饞了。

周蒼衡放下花，想和往常一樣處理垃圾，蹲下的瞬間卻手一頓，緩緩貼上墓碑撫摸，指腹上卻只有輕微的灰塵。

有人來過，就在之前不久。

周蒼衡彷彿習以為常，他送上一束花，揉碎了花朵撒在墓碑面前的土地上，鞠了個躬，如來時那樣離去，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

“嗡嗡。”袋中手機一震。

是個陌生號碼，他粗略掃了一眼。

這種隱藏手法，周蒼衡很熟悉。他刪除了收信箱的全部信件，翻出聯系人號碼，在吳景文三個字上猶豫一會按了下去。

“周蒼衡？”吳景文聽上去有些驚訝，他看了眼時間，詭異地問了句，“家裡沒吃的了？”

周蒼衡踢開臺階上的石子，沿著青石板小道慢慢往回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兩分鐘，吳景文尷尬地哈哈兩聲：“我開玩笑的，你說……”

“嗯。”

“嗯？”吳景文一愣。

“家裡沒吃的了，我在春桂園等你。”周蒼衡頓了頓說，“一個小時後見。”

吳景文：“………”

吳景文：“！！！”

成橙子抱著列印出來的資料正在辦公室外面躊躇，只聽到裡面轟隆一聲響，似乎有人摔了一跤，接著瓶瓶罐罐倒地聲接連不斷。

成橙子貼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吳總？您沒事……吧！”

門被“刷”地拉開，吳景文渾身洋溢著興奮，周身飄蕩的春天小花朵都快懟到成橙子臉上了，她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吳景文昂首闊步地往外走了兩步，餘光瞥見門口縮著個眼熟的人，倒回來問了句:“我今天怎麼樣？”

一如既往的黑白灰，款式是今年迪奧秋冬新款，皮鞋是人工定製，好不好看她不知道，只知道挺貴的，她送咖啡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手抖——以免她打工到天荒地老來還債。

現在行走的鈔票問她自己怎麼樣。

成橙子把“很貴”兩個字咽進肚子裡，茫然：“……啊？”

“帥嗎？”吳景文嘴角一扯。

“……”在對方危險的視線下，她猛地點點頭，舉起大拇指，“帥！特別帥！帥爆了！”

吳景文滿意了。

“吳總，您是要去見周老闆嗎？”她眨眨眼問了句。

“是，怎麼了？”

她臉紅紅地搖搖頭。

吳景文用鑰匙撩了撩頭發，見她好像沒那麼怕自己了，這種紅潤的狀態跟得償所願的追星族似的，他說：“小孩子聽什麼八卦，工作去。”

“哦哦哦。”成橙子讓出一條道。

外面下了場雨，門口積水成潭，吳景文考慮著等什麼時候找人來重新鋪地。他打著傘走去停車場，車門一開，猛地往裡紮。

周蒼衡發來一個定位，距離公司不遠，開車過去二十分鐘。如果不是吳景文駕駛證上僅剩的三分阻攔，他十分鐘就能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