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一跳。
“包夜20,當場付當場開,賒賬記身份證。”女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眼下一圈黑眼圈,直愣愣瞪著他。
“賒、賒賬。”吳沉面色微紅,遞過去身份證。
她手腳麻利地記下資訊,甩了張卡過去,上下打量他,含著幾分說不明的複雜警惕:“白開水暢飲,其他要錢。”
三樓,二十座。
這家網咖的規格跟這破地方不太符合,空氣清潔器全功率運轉著。二樓三樓都是來包夜的人,戴著耳機翹著腿看電影有,把耳機當耳塞埋頭睡覺的也有。
吳沉的位置正好靠牆,對面身邊都沒人,遙遙幾個螢幕亮著,鍵盤聲層次不齊。
發了會呆,他緩緩地在搜尋引擎裡輸入一行字,看了幾眼,惆悵地嘆氣,默默地關機,將椅子朝後調,面朝牆壁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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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市中心,‘啥都幹’公司宿舍3樓。
落地的遮光窗簾被拉的嚴實,月色透過交錯的樹葉斑駁地落在陽臺,埋沒在羊絨地毯之下,分毫沒有吵醒床上男人的機會。
男人趴在雙人床,佔據著大半個床位。被角蓋在他強勁的腰背上,裸露的腰間可以看到幾道深刻的疤痕。黑色的短發不羈的支愣著,因為不安分的睡姿而頗顯張揚。
“嗡——”
床頭的手機原地顫抖,螢幕上有三十幾通未接來電,每隔一分鐘打一次,此時來電人孜孜不倦地開始第三十一次通話,勢必要把他弄醒。
男人皺起眉,翻過身吐出一口氣,滿臉寫著想把那頭人丟進海裡喂魚,半分鐘後妥協,曲起腿抬手摸手機。
“老子連續五天沒睡,現在是淩晨四點十一。說清楚,不然明天把你封進水泥柱裡送給隔壁島國黑幫填海。”長期缺覺的緣故讓他嗓音略啞,搭配上這一通話,午夜兇鈴真實版躍然而上。
窗外配合似的呼嘯過一陣風,樹葉森森飄拂,尖銳似魔鬼的刀刃。
那邊沉默了兩秒,緊接著對方吞了吞口水,試探道:“老大,偉大的吳老闆,你弟弟找著了。”
吳景文按下擴音,將聲音調到最小,反手一扔丟在一邊,背過身將頭一埋:“在哪兒?”
“上江區,在網咖包夜,網咖名怪好聽,叫什麼‘阿麗芭芭’,好像很有錢。”鹿蓉憂愁道,“還有咱們公司好歹是個國企,前身可是直屬那啥啥牛逼大發了,現在雖然不牛逼了,但剛成立那幾年也是苗根正紅,到你這天天上娛樂八卦版面就算了,你弟弟這根獨苗就別養歪了。”
吳景文手掌罩住臉,長時間透支體力使他無法提起原本強悍的精力,他罵了句:“狗屁國企,破公司。”
鹿蓉立馬蔫了,特意清了嗓子說:“你幹脆在家給他裝一臺電腦,省的他路途遙遠跑去那種亂地方,萬一碰到女流氓怎麼辦啊?吳部長不得傷心死!”
吳景文壓著睡眠不足的火:“我像不給他拉網線的人?滾,明天把人捉回來。捉不回來,洗幹淨脖子等著。”
在被警局借去連續奮戰幾十個小時後趴下不到兩個小時的吳老闆盡管差點嗝屁依舊氣勢唬人。
慘遭“壓迫”多年的鹿蓉磨牙:“騷瑞啊,老子不想gay你。是男人就要找個軟糯可欺的物件,姓吳的,你是個男人就把你的物件找回來!”
吳景文一曬:“我知道,明天我就拿著刀卸了你脖子做成絕味鴨脖放冰箱,未來上供給我的物件。”
鹿蓉花容失色直接扔了手機。
“說得容易。”
手機被毫不猶豫的拋棄,正面蓋在地毯,四周隱隱露出一圈光線,吳景文眼前重新陷入黑暗,對於鹿蓉一番屁話他很是不屑。
找個軟糯可欺的物件?這比從天上摘顆星還難。
本該藏匿在長遠記憶中幾個殘缺卻深刻的片段自腦海一閃而過。
吳景文舌尖抵住上顎,壓抑已久的火吹又生,醞釀已久的睡意消失的幹幹淨淨。
找什麼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