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裡一片寂靜，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路燈的光線被茂密的樹葉切割成斑駁的碎片，投射在地面上，。

溫九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小區裡奔跑，他經過一棟棟被黑幕覆蓋的居民樓，斷臂處的疼痛一陣陣襲來，但無法停下。

終於，他看到了那家“天天平價”超市。

沒錯，他就是要來這裡。

其實，在李浩宇扯斷他手臂之前，溫九的思路雖然被打斷，但他腦子裡已經有了個大概，幾乎可以確定夢魘是誰了。

超市的門半掩著，裡面一片狼藉，貨架東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像是腐爛了幾個月的肉。

“嘎吱——”

溫九推開門，腳下踩到什麼東西，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低頭一看，是幾塊碎裂的餅乾。

收銀臺附近，張春天的屍體躺在那裡，姿勢扭曲，像是被隨意丟棄的破布娃娃。

溫九抬起頭，看到了老闆娘。

不，應該說是老闆娘的屍體。

她明明被溫九在3單元301門口乾掉了，現在卻出現在這裡！

很明顯，有人把她的屍體搬了過來。

老闆娘的屍體詭異地站著，像個僵硬的人偶。她臉色慘白如紙，嘴角卻掛著一抹僵硬的笑容，像是歡迎顧客光臨，讓人看了心裡直發毛。

但溫九沒被嚇到，他甚至都沒多看老闆娘的屍體一眼，徑直走向那些倒塌的貨架。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一個個扶起貨架，把散落的商品一件件撿起來，放回原位。

斷臂處傳來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撕裂。汗水混合著血水，把他的衣服都浸溼了，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難受極了。而且，只有一條胳膊，幹起活來實在費勁。

但他沒著急，一點點地，耐心地做著這件看似毫無意義的事情。

好在倒下的貨架不算多，東西也還能收拾。當最後一袋洗衣液被放回原位，溫九緩緩直起身，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

他環顧四周，確認貨架已經恢復了原樣。雖然還有些凌亂，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樣一片狼藉了。

就在這時，超市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就像是突然開啟了冰庫的大門，一股無形的寒流湧了進來，瞬間把整個超市變成了冰窖。溫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撥出的氣息都凝結成了白霧。

它來了！

溫九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的牆壁，那個燒焦人形就喜歡從牆裡鑽出來。

可這次他猜錯了，夢魘並沒有出現，甚至連個影子都沒有。

超市裡依舊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寒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王司機，我知道是你。”

溫九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超市裡迴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原本凝固的空氣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那股刺骨的寒意，竟然出現了一絲回溫的跡象。

“真的是他……”

溫九心裡嘆了口氣，頭一次生出了懊惱的心情。

在冷靜值的作用下，他本該早就想明白的，可直到李浩宇異變之前，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思維誤區。

這場恐懼世界本不該有反轉的，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那麼多線索都指向了王司機，可他直到現在才最終確定夢魘就是司機。

溫九之所以從未懷疑過王司機，原因很簡單：司機開場就死了。

在他的慣性思維中，死人就是死人，不可能再作祟，而夢魘是“活”的。

這就是溫九的思維誤區，他被“夢魘”這兩個字給誤導了，一直將夢魘定義為某種活著的、擁有殺人意識的存在，卻從未想過死人也會復活，也會變成害人的東西。

如果把“夢魘”這兩個字去掉，換成更簡單直白的“鬼”字，或許溫九早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