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推開家門，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下，將整個客廳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中。

老舊的木地板上鋪著一塊繡著牡丹花的地毯，雖然有些褪色，但依舊透著一股溫馨的氣息。

電視機裡播報著晚間新聞，主持人的聲音平穩而清晰，與這溫馨的氛圍融為一體。爸爸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張不知哪天的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回來了？快去洗手，馬上吃飯了。”媽媽繫著一條碎花圍裙，從廚房裡探出頭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手裡還拿著鍋鏟，顯然剛炒完最後一道菜。

溫九的目光掃過自己身上那件沾染著血跡的外套，血跡已經乾涸，變成了暗紅色，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可無論是看電視的爸爸，還是忙碌的媽媽，都彷彿沒有看到他這身狼狽的樣子，更沒有詢問他一句關於外套上的血跡，或是他這麼晚歸的原因。

他們只是像往常一樣，一個看聽新聞看報紙，一個張羅著飯菜。

但溫九卻像是沒察覺一樣，開心的應了聲，聲音輕快。

他走到洗手池邊，仔細地搓洗著雙手，每一個指縫都洗得乾乾淨淨，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絲血跡。

然後，他脫下那件沾滿血跡的外套，隨手扔進了洗衣籃裡，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藍色格子家居服。

桌上已經擺好了三菜一湯，熱氣騰騰的，香氣四溢。

紅燒肉燉得軟爛入味，色澤誘人；清炒時蔬翠綠欲滴，散發著清新的氣息；還有一盤糖醋排骨，酸甜可口，讓人食指大動。湯是溫九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奶白色的湯汁裡翻滾著金黃的玉米和粉嫩的排骨，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

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樣，溫暖、舒適、令人安心。

“小九，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有沒有聽老師的話？”媽媽將盛好的湯放在溫九面前，溫柔地問道，臉上的笑容和藹可親，彷彿他還是那個需要她哄著吃飯的小男孩。

爸爸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抬起頭看向溫九，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中流露出的關切，卻和往常一樣，濃得化不開。

“挺好的，媽。”溫九熟練地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軟糯香甜，一如既往的美味。

爸爸放下筷子，看著溫九，語重心長地說：“學習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還有，在學校要和同學好好相處，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知道嗎？”

“知道了，爸。”溫九點點頭，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溫馨的燈光灑在餐桌上，將每一道菜都鍍上了一層誘人的光澤。媽媽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溫九碗裡，笑著問：“小九，今天老師講的課難不難？有沒有聽不懂的地方？”

溫九扒拉著碗裡的米飯，頭也不抬地回答：“還好，就是新來的那個數學老師講課有點快，不過我下課問同學了，弄明白了。”

媽媽又給溫九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湯，放在他面前，輕聲細語地說：“多喝點湯，補補身體。看你最近都瘦了。”

溫九乖巧地點點頭，端起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熱騰騰的湯汁順著喉嚨滑下，暖意瞬間傳遍全身。

他們聊著學校裡新來的老師，說他講課風趣幽默，很受同學歡迎；聊著課文裡有趣的故事，溫九還繪聲繪色地模仿了故事裡人物的語氣；也聊到他和同學之間的一些小玩笑，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整個晚餐時間，就是一個普通家庭的日常，溫九積極參與其中，神態自若，語氣輕鬆，一家人氣氛融洽而溫馨。

如果不是牆上鐘錶……指向四點的話。

凌晨四點。

本該是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時刻。

可他們這溫馨的家裡，卻燈火通明，飯菜飄香。

溫九突然開口：“其實……我說謊了，今天我並沒有去學校。”

以前的溫九可以騙自己，活在幻想中，但此時在冷靜值的影響下，他像是不受控制一樣，做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最正確的決定。

正給他夾菜的媽媽，動作僵住了。

爸爸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

溫九的笑容帶著苦澀：“我去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那裡的人跟我講了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 媽媽的聲音有些乾澀，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溫九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父母的眼睛，緩緩地說出了那個殘酷的“笑話”：“他說，你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