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醫生的‘檢查’並未持續太久,但對溫九而言,每一秒都漫長如一個世紀,好似從地獄的邊緣走了一遭。
黑色藤蔓從他大腦中緩緩抽出,那種深入顱內的異物感逐漸消失,卻留下了一種難以磨滅的空虛和冰冷,彷彿靈魂的一部分被抽離。
藤蔓消失的瞬間,溫九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黏膩地貼在面板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那裡似乎還殘留著藤蔓冰冷滑膩的觸感。
溫九想起之前‘李大爺’的印記,那個人頭蠍身的夢魘也有跟藤蔓類似的觸鬚,但和宋醫生超強的印記能力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光是那股恐怖氣息,就足以壓制的人喘不過氣,兩者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宋醫生收回了黑色藤蔓,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好像剛才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未出現過。
她注視著大汗淋漓的溫九,眼中帶著一絲讚許。
“好了,檢查完畢。”
“你的精神狀態……怎麼說呢,堪稱完美。”
宋醫生微微揚起嘴角,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訝:“不誇張地說,這是最近幾年,我遇到過的……最好的一個。”
溫九抬手,用袖口胡亂地擦了擦額頭和臉頰,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乾澀:“謝……謝謝宋醫生。”
與此同時,敲門聲響起。
“進。”
宋醫生聲音落下,江溯聲出現在門前。
對於宋醫生,她自是保持著敬意和禮數,之前去送溫九做筆錄時,她可是直接把門推開了,根本沒敲門一說。
宋醫生轉向江溯聲,語氣帶著一絲輕鬆:“已經做完檢查了,帶他走吧。”
江溯聲點了下頭,簡潔應道:“好。”
她隨即示意溫九跟上自己,轉身領著他朝門口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 江溯聲的手搭在門把上,正要拉開門,宋醫生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平靜卻帶著一絲沉沉的意味:“有一顆種子……碎了。”
江溯聲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拉門的動作也隨之停頓。
她背對著宋醫生,神色凝重,幾乎是立刻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沉聲回答:“是賀崗死了。”
宋醫生輕輕嘆了口氣,抬起手,略顯疲憊地揮了揮,沒有再多說什麼。
江溯聲默然點頭,識趣地拉開門,帶著一臉疑惑的溫九離開房間,然後輕輕地將門關上。
來到走廊,壓抑的氣氛消散不少。溫九回想起剛才的經歷,仍心有餘悸,忍不住問道:“你第一次也這樣嗎?”
江溯聲輕輕“嗯”了一聲,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感覺是不是……終身難忘?”
溫九苦笑,想到那深入顱內的冰冷觸感,以及被完全看透的空虛,如實答道:“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江溯聲似乎理解他的感受,解釋道:“其實你不必覺得心裡難受,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見到宋醫生的,她只為我們這些印記者做檢查。”
溫九點點頭,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江溯聲注意到他的神情,語氣輕鬆地說道:“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問吧,沒事,只要是能說的,我不會隱瞞。”
溫九斟酌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剛才宋醫生說的……種子,是什麼意思?”
江溯聲果然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解釋道:“顧名思義,就是在宋醫生給你做完檢查之後,她會在你的身體裡埋下一顆‘種子’。”
溫九聞言一愣,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啊?”
江溯聲見他一臉驚愕,便耐心地解釋起來:“不用那麼驚訝,我們分部所有印記者體內都有宋醫生種下的‘種子’,大部分經歷過詭異事件並倖存下來的人也有。”
她停頓了一下,讓溫九消化這個資訊,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