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門被伏特加關上。
池非遲走到倉庫外的黑色汽車前,左眼閃了一下安布雷拉的白色保護傘圖示,開啟車門坐上車,駕駛車子離開倉庫區。
經常殺人的朋友們都知道……咳,不常殺人的朋友或許也知道,人類很喜歡高估自己的膽量。
他前世見過不少自認為見慣了生死、面對險境也表現出英勇就義模樣的人,可是當槍口指到那些人頭上,當那些人意識到自己真的會死,一些人還是會被恐懼沖淡理智,迅速滑跪。
到了那個時候,人的大腦中就會出現一個聲音,反覆喊著‘不要犯傻’、‘活著最重要’、‘我還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裡’、‘讓步吧,先活下來才有希望啊’,求生欲會迫使人產生僥倖心理,一些人明知道自己屈服也不一定能活命,但還是受恐懼所支配,想要緊緊地抓住一絲自己幻想出來的希望,屈服於可以主宰自己生命的人。
他前世見過不止一兩個前後反差很大的人,琴酒在組織裡當殺手當了這麼久,這類人肯定也見了不少,所以,琴酒接下來應該會讓安室和水無憐奈感受一下死亡的威脅,看看兩人會不會被嚇破膽、主動承認自己是臥底。
如果兩人承認自己是臥底,琴酒可以在遵守組織規定的情況下把兩人殺掉。
如果兩人不承認自己是臥底,琴酒就要在違反組織規則的情況下把兩人殺掉。
對於安室和水無憐奈來說,承認是死,不承認也是死,明顯是不承認好一點,至少死了也能給琴酒添點堵,不過道理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僥倖心理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克服,對於琴酒來說,試一試也不虧。
也就是說,在他離開之後,琴酒絕不會迫不及待地開槍把安室和水無憐奈殺死,會用一點時間來向兩人施壓,這樣既能滿足一下自己的施虐欲,又能試試那兩人會不會主動坦白什麼。
而從方舟情報網提供的情報來看,赤井秀一已經到了倉庫區附近,從時間來看,赤井秀一肯定能趕上救人的關鍵時刻……
……
倉庫區外,一輛藍色轎車停在路邊,兩名黑衣男人站在車子旁邊,一邊抽菸、閒聊,一邊左右張望,留意著這個偏僻倉庫區周圍的動靜。
在池非遲駕駛的黑色汽車開出倉庫區時,兩名黑衣男人第一時間投以關注的目光,在看清車子的車型車牌、和車上男人金髮碧眼的容貌後,又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沿路開來的一輛白色車子。
白色車子上,赤井秀一身穿深藍色工作制服、頭戴棒球帽,讓棒球帽擋住自己的頭髮、前額,也讓眉眼隱藏在帽簷投下的陰影中,同時還在下巴貼了一圈胡茬,對自己下半張臉進行了簡單的遮擋,察覺路邊兩名黑衣男人看向自己,假裝自己並不關注路邊的情況,一臉鎮定地開車從黑色汽車旁邊經過。
赤井秀一右耳塞著的耳機裡,傳出安德烈-卡梅隆的聲音,“赤井先生,我看了港口區域近一小時的路面監控影片,監控裡始終沒有找到那兩輛車的蹤跡,如果他們沒有從缺少路面監控的小路離開,很可能還在那片區域,你順著路搜尋的時候,我也會盯緊的道路監控,有發現我會立刻告訴你……”
白色車子跟黑色汽車迎面駛過之後,很快又經過路邊的藍色轎車旁,保持著正常車速,繼續沿路向前方開去。
赤井秀一看了看車外後視鏡,看到藍色轎車旁的兩名黑衣男人還在盯著自己的車子,立刻收回了視線,低聲道,“我已經在倉庫區外面看到了那兩輛車,拉克剛駕駛著黑色汽車離開倉庫區,雖然暫時不確定拉克要去哪裡,不過他是一個人開車離開的,說明琴酒和水無憐奈很可能還留在倉庫區,另外,那輛藍色車子停在倉庫區入口的路邊,有兩個男人站在路邊監視附近的情況,他們好像不打算跟著拉克酒離開,這也能說明組織還有人留在倉庫區裡,所以才需要這兩個人繼續警戒,等一下我會把車子開到附近安全地點停好,潛入倉庫區看看情況……”
說完這些話,白色車子已經開出了路邊黑衣男人的視線。
赤井秀一將車子停在路邊,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情況,伸手從後座上拿過一個盒子,開啟盒子拿出裡面的來復槍,開啟車門,帶著來復槍下車,低聲道,“等一下我會再聯絡你們,希望還來得及。”
“秀,你千萬要小心!”朱蒂擔憂地叮囑道。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赤井秀一說完就按下了耳機上的按鈕,結束通話,再次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拿著來復槍跑到路邊,翻上一間倉庫的屋頂,壓低身形快步走到屋頂的另一端,低頭觀察著下方路面的情況。
既然組織的人來過倉庫區,那路面上應該會有一些線索,比如汽車的輪胎痕跡……
“呯!”
一聲槍響在倉庫區裡迴盪,很快又被遠處渡輪出港的聲音掩蓋。
赤井秀一聽到槍聲,心裡一沉,動作卻一點不慢,迅速朝傳出槍響的地方趕去。
一間小型倉庫裡,燈架上的探照燈散發出刺眼白光,將安室透、水無憐奈的身體籠罩在光亮中。
兩人依舊被拷在倉庫中間的柱子上,槍響過後,水無憐奈肩膀上被子彈貫穿的地方湧出鮮血,一根鐵絲從手中掉落,落在了腳邊的血泊上。
由於雙手被拷在身後,水無憐奈受傷後沒辦法正常蜷縮起身體,只能先靠著柱子蹲下身來。
“基爾!”安室透緊張地看向蹲下身的水無憐奈,看到水無憐奈明顯還在呼吸,心裡卻沒有半點輕鬆下來的跡象。
現在組織還不能確定他和基爾是臥底,他之前還在想,組織應該不會急著殺死他們,但看琴酒開槍時毫不顧忌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
顧問這麼快離開,是因為誤判了琴酒的想法?還是……真的覺得他已經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