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的複雜情緒湧滿心尖,雲朵呼吸滯了下,眼眶酸澀,啞著嗓音激她:“知道。”
電話那邊的許穎愣了下,下一刻,怒不可遏:“你告訴你爸,不告訴我?!”
雲朵梗著脖子,不說話。
許穎氣得不行,隔著聽筒,都能聽見抽氣聲:“你從小跟我長大,不親我,親你爸,是不是覺得他有錢有勢……”
聽到這些話,雲朵面露難以置信,心髒突突直跳,抵得胸膛發疼,呼吸開始凝滯,大腦一片空白,受不住蹲下。
她捏著手機的手不停顫,另一隻手圈著膝蓋,臉埋在臂彎。
耳邊盡是許穎尖銳又無情的指責。
雲朵張開嘴,用力呼吸。空氣中的氧氣依然稀薄,卻品嘗到眼淚的微鹹。
原來,在媽媽眼裡,自己就是一隻白眼狼嗎?
不知過了多久,許穎心底怒氣發洩了大半,停下斥責,也回過神,後知後覺說太過,卻拉不下臉,稍放軟聲音,還是很冷很嚴厲:“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
雲朵一直沒動靜,垂著腦袋,露出白皙纖細的頸,拉成一條直線,肉眼可見的緊繃,似下一刻就會咔一下繃斷。
她蹲了好半晌,才緩慢抬頭,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想起身,因為蹲得太久,腿腳發麻,身體一歪,直接坐地上。
如此狼狽難堪的姿勢,向來矜貴的雲朵卻沒第一時間起身,放縱地坐在那,邊無聲流淚邊深吸氣,想壓下情緒。
她已經無力顧及形象。
不知道第幾個深呼吸,婆娑淚眼掃到一抹高大熟悉的人影。
她下意識偏頭,看了過去。
光線昏暗,淚眼模糊。
但她一眼認出,是謝星洲。
等了一下午都沒等到的人,竟在此刻遇見,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恩賜。
雲朵愣了下,吸了吸鼻子,慢吞吞爬起身。
中途,謝星洲朝她伸出手。
一如那天晚上。
雲朵心跳一滯,剛剛的委屈和難受散了些。
這個世界好像沒那麼糟糕。
她剛站穩身體,正想開口。
聽見男人清潤禮遇的嗓音:“小姑娘,你沒事吧?”
一如那天晚上。
雲朵眨了眨眼,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並脫口而出:“你不記得我了嗎?”
下一刻,謝星洲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卻明顯又刺耳。
“嗯?”
雲朵如遭雷擊,面上表情頓時僵硬,別扭又滑稽。
最殘忍的不是無情拒絕,而是從未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