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覺得自己有點多餘,舉起畫本和我們揮了揮手:“再見,這期的素材已經有了。”
“我今天晚上我不和你一起回家,”快上課了,我退出了和海藤的聊天框,才發現時間過得好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到冬天了:“我要去踢個一對一。”
潔君想了起來,試探地問:“是糸師冴?”
我抬頭看他:“對。”
潔君垂下了眼睛:“他是想來邀請你去俱樂部的?”
“不清楚,應該是吧。”我和糸師冴不太熟,對他的瞭解只限於後來看到的新聞:“他之前在他們那兒上場了,進了三個球,後面就沒有一直當替補了。職業球賽果然和全國大賽有很大區別,這全國大賽什麼時候才能踢完……我的獎杯還沒湊齊呢。”
“……”
潔君沒吭聲。
我沒注意到他不說話,因為我已經開始扳著手指算:“網球的比完了,棒球的比完了,籃球的也比完了,就剩足球和排球還沒比完。”
潔君忽然問:“是全國大賽比完你有事嗎?”
“應該要出國一趟,去西班牙看看。”我把手機塞進桌肚裡,“有點好奇所謂的世界第一足球俱樂部是什麼樣子的,打算去旅個遊,順便再參觀一下。”
潔君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反了吧……”
我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潔君飛快地說,“一般人進不去的吧。到時候是糸師冴帶你進去?”
我搖搖頭:“還沒想好。”
“……”
潔君悶悶地應了一聲。
去西班牙是我們家不久前剛決定的主意。
爸爸媽媽最近幾年都定居國外,家裡只剩我和哥哥。大人們偶爾會回來看我們,前不久剛走。不過他們臨走前說,過陣子帶我們去西班牙玩。雖然我個人而言很不樂意跟著兩個死神一起出門,但是我更不忍心媽媽夾在兩個死神中間……那也太慘了,還是和媽媽一起承受吧。
就是感覺潔君在知道訊息後,情緒不高的樣子。
也是,如果我出國了,足球部的工作就他一個人做了,換我我也不開心。
……不過,現在好像大多時候也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基本沒什麼區別。那是因為什麼呢?我拿著圓珠筆帽戳了戳自己的臉,居然發現自己一時間沒有什麼頭緒。
這不正常。
我若有所思。
再怎麼說,我和潔君認識了這麼多年,很少會有瞞著彼此的事。總不能是馬上要決賽了,他陷入了焦慮?
我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比賽,u15決賽前夕,潔君唸叨了一整個星期的糸師凜和糸師冴,成功讓我記住了這兩個人的名字;去年的全國大賽前夕,潔君每天早上五點就到學校,繞著操場跑步鍛煉體力。這麼一想,基本每次決賽前夕,潔君好像都會出現奇怪的狀況……
那就正常了。
可能只是表現方式不太一樣吧?
我悄悄地從草稿紙上撕下一頁,在上面唰唰地寫了幾句話:【我們一定會贏的!】
寫完我看了看,感覺這麼大一張紙就寫這麼一句話有點浪費,於是在後面又加了一個笑臉。趁著老師轉過去寫板書的功夫,我將紙條揉成一個小紙團,精準無誤地拋到了潔君的課桌上。
……位置一點不差,不愧是我。
潔君愣了愣。
他先是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的晦暗情緒褪去了不少。明明連紙團的內容都還沒看一眼,卻好像是被這麼一個紙團給輕而易舉地哄好了。
老師忽然點了我的名,我立刻收回餘光,站起來回答問題。
等老師戀戀不捨地放過我,讓我坐下的時候,已經是幾分鐘之後的事了。等我坐下的時候才發現,在課桌上堆疊的教科書後邊,有一隻小小的紙船趁我不注意的時候鬼鬼祟祟地遊了過來。
我開啟了紙船。
只見我那行字的下方,又多了一行新的字:【讓他們知道我們有多厲害!】
後面也跟著個一模一樣的笑臉。
與我潦草的連筆字不同,潔君的一筆一劃都寫得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