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夜露重,萬一著涼......”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耳尖悄悄泛紅。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就......將就一晚吧。”
暮色漸沉時,傅安蘅將一條床單捲成圓筒,鄭重其事地擺在床鋪中央,像一條小小的楚河漢界。他連外套都沒脫,和衣躺在了最外側。
山裡的夜,只有蟲鳴鳥叫聲,周瑤儘量平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突然發現身旁人的呼吸頻率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紊亂。
“那個......”
“明天......”
兩人的聲音同時劃破寂靜,又同時戛然而止。周瑤感覺臉頰發燙,幸好黑暗掩蓋了這一切。
“你先說。”傅安蘅的嗓音比平時低沉。
“我在想......”周瑤盯著房樑上懸掛的幹玉米,“園區中藥園可以種些石斛......”
話題越說越乾巴,最後化作幾聲含糊的囈語,消散在睡意中。
破曉時分,傅安蘅被右臂的痠麻感驚醒。
晨光透過窗紙,為周瑤的睡顏鍍上柔和的輪廓,她不知何時越過了那條“邊界”,像只尋暖的貓兒般蜷在他身側。髮絲散落在他的臂彎裡,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他試著抽出手腕,卻引來睡夢中人不滿的嚶嚀。傅安蘅啞然失笑,最終保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望著屋頂懸掛的幹玉米出神。
窗外,早起的山雀開始啼叫,新的一天正在甦醒。
天光微亮,周瑤在朦朧中感受到臉頰下溫熱的觸感。她迷迷糊糊地蹭了蹭,突然意識到——這分明是人的手臂!
猛地睜開眼,傅安蘅放大的睡顏近在咫尺,自己的髮絲還纏繞在他的指間。
“天啊!”她在心裡驚呼,觸電般彈回自己的位置。床單上的“楚河漢界”早已皺成一團,無聲訴說著夜裡的越界。
她屏住呼吸偷瞄身側,傅安蘅眼睫低垂,胸膛規律起伏,似乎還在熟睡。周瑤躡手躡腳地溜下床,關門時金屬鎖舌“咔嗒”一聲輕響。
門板剛合上,床上的男人就睜開了眼睛。
傅安蘅呲著牙活動發麻的右臂,從指尖到肘關節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他望著房門的方向,嘴角勾起無奈的弧度,那丫頭逃跑時連拖鞋都穿反了。
院子裡,周瑤掬起一捧沁涼的井水拍在臉上,卻怎麼也澆不滅耳尖的熱度。
“姑娘,來吃早飯咯!”茶農老伴的呼喚適時解救了她。
老舊的木桌上,早餐冒著騰騰熱氣:熬出米油的白粥,新蒸的饅頭,炒土雞蛋,涼拌胡蘿蔔絲,最樸素的食材,卻散發著令人心安的味道。
傅安蘅出現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整潔,只有微溼的髮梢透露著剛洗漱過的痕跡。
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周瑤差點被粥嗆到。
“多吃點,今天要爬很久的山。”他看著周瑤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