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那或許是大事,但在草原上,凡是有意的男女不用顧忌那麼多!兩個人只要互相喜歡,草原上這麼遼闊,沒有人會議論你們的事。”
“況且,你那哥哥這麼久都不回來,誰知道在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出去外面騎馬說不準就要陷在沼澤裡,或是叫野狼圍住,或是叫灰熊追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不來了。”
他說到這,思及他的身份又往回找補了下,“不是咒你哥哥會出事!我是說,你也有可能在什麼時候遇到危險,要是那時候,回想自己這輩子沒和喜歡的人牽過手,死也死得憋屈。”
他彷彿從中想到什麼,盯著遠處的山巒忽而嘆了一句。
“我也該接我的妻子回來了,搬了氈房,她要是回來找不見我,一定會著急的!”
祈令夷不知道如何接下他連串的驚人之語,但於他而言,受人非議從來都不是什麼要緊事。
要緊的是她的想法,自己就算不要臉面猛烈追求,她又會不會因周遭非議感到羞恥?眼見她面上無光還步步緊逼,那樣的結果,不是他欲看到的。
“多謝你!但是獨我一人想通沒用。”
巴圖轉過來,看著他踩在梯上的背影蕭瑟落寞,剛扯開的嘴角又緩緩收下去。
女人家的心事是頭等難事,他自己的都還沒尋思清楚,更遑論如何指導他人。
越愁這事越思念自家古蘭,他想著,今日內把氈房紮好,明天早早的把人接回來,分別這麼久,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自己。
越念著這事越著急拆解,兩人將棚頂拆幹淨,剩下的哈那用不著費勁,哈那的網眼透過駝皮釘固定,很輕易就能推到一起,兩臂一扛就能抬走。
主帳拆完,剩下的盡是一樣的流程,倒是方便不少。
很快整個營地都分類裝好,在馬車上系緊,巴圖一個人騎著馬在最前頭引路,剩下的多是坐在後面的四架馬車上,慢悠悠的跟著。
祈令夷牽著馬跟在最後面,和最後一輛馬車一直保持著半臂的距離,她趴在氈毯堆上,臉色白裡透青,顯然是搖晃的車架叫她又不好受了。
“不如坐在馬上,叫四哥牽著馬慢慢的走?”
阿真見她這般也是於心不忍,畢竟阿雅姐本就不適,如此舟車勞頓,那張將將養起來的蒼白麵頰好似又要一路頹敗下去。
“上來吧!我握著韁繩,不會叫你跌下去。”
吉雅聽到你一言我一語的百般勸阻,也實在提不起勁來拒絕,被他引著下了馬車,她站在堅硬的土地上,還時不時的發覺自己腳下松軟。
“我抱你上去。”他言與行同時發出,手掌穿過腋下輕易將她舉了起來。
吉雅好不容易趴在馬背上,手裡胡亂的也不知道抓什麼好,被他強塞到手裡一縷鬃毛。
“馬毛很厚,不用擔心扯痛它。”
他解釋的多此一舉,吉雅自馬背上長大的女兒,騎馬可算得上家常便飯,只是如今眼看不見,多了很多制約,不然她早就想騎著馬好好跑上一圈。
不過現在,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她攥著鬃毛輕撫它油潤的脖子,一路向上撫摸著,剛剛觸到脖頸底下,馬甩著腦袋忽然彈了彈耳朵,吉雅正俯趴著被它猝不及防的彈到,愣了一下,而後發自內心的勾起唇角。
她許久未曾如此笑了,什麼也不想,單純的,因為生活裡的一點小事綻出笑顏。
祈令夷忽而覺得,就算日後恪守本位毫不逾矩,若是能換得天天見到她笑,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