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瞧著他神色陌然,顯然是接應的人來換了車夫,將他們帶往那在京城隱蔽的密謀之地。
白慕枝死了,她不知道現在 自己還算不算得上有價值,但這龍潭虎xue總歸是要闖上一闖的,見不著幕後之人她這輩子也不會甘心赴死。
外頭車輪滾滾疾行,她此刻倒是平靜下來不複剛才畏懼的膽小模樣,少年似有好奇,拽著她的領子到自己面前,盯著她閃爍的杏眼道。
“怎麼不發抖了?想到了什麼覺得自己有了把握?”
吉雅被他這樣半大的孩子提著領子,十分不適卻又不敢抗拒,想了又想,看他也不像是深沉謀算的心機之人,她決定趁著未到地方,先試探他一番。
“我知道你是誰,早前我答應了你姐姐要找到你,沒想到再見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
少年聞言一愣,手下揪著她的衣領卻半點不曾鬆手,“你見過我姐姐?”
“當然,我們在宮中關系甚密,她說你們在戰亂中離失,任她百般追查也還是沒發現關於你的線索,囑咐我一定要將你帶來,哪怕只能見上一面,也總好過你們兩人久別萬裡不知生死。”
他顯然是動容了,車廂昏黃的光線下眸子閃了又閃,像是陷入當初姐弟分離的苦楚中。
吉雅趁熱打鐵解救出自己的領子,坐直在他面前長嘆道。
“當時還以為終會有見面的一天,沒想到……”
她猶豫了一下觀他神色,然而剛剛還目色遊移的少年突然騰起怒氣將她壓在車廂一邊,手中薄刃也調轉方向,朝著她的眼越靠越近。
“到了這時候還敢胡言亂語!我姐姐同你勢如水火的情形你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從中阻攔耽誤大事,我們早就見面了!如何還有今日見她被關卻無從下手營救!”
他怒氣沖沖似是恨不得亂刀將她捅死,吉雅在慌亂中緊握著他咫尺壓在面上的刀尖,雙手不多時便滴下血紅,朵朵殷花濺在臉上如同裂痕,順著她的臉流到鬢發裡。
她雙手難放,在關鍵時候不得不將事實說出來。
“你姐姐在獄裡已經死了!我親眼見過她的屍身,他們答應你的事都是假的,斷不可能叫你們重逢!”
只此一言果真攔下他兇厲的動作,可接下來的發展更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少年雙目充斥血紅不敢相信的搖著腦袋,“不可能!我姐姐好好的,他們明明是這麼說的,東叔怎麼會騙我!”
吉雅怔在原地,喃喃不敢相信,“你說……東叔?”
然而還未等問出什麼話來,少年暴怒的將她提著領子舉起到半空,本就交疊的窄領此刻宛如掐住了她的喉嚨,叫她呼吸困難掙紮著去扯他的手。
“你在騙我!東叔明明說過事成之後會接姐姐回家,她不可能會死在獄中。”
少年嘴上不相信,臉上卻已經無法自控的扭曲變形,想用怒氣掩蓋已經發生的事實,吉雅拍打著他的胳膊,在窒息中強吐出一句話來。
“她就死在……昨晚。”
被她刺激的神志難明,少年猛地將人甩出去,這砰的一撞下,腦袋本就不清明的吉雅眼前突然罩下黑暗,兩眼一翻就這麼暈了過去。
然而尚在暴怒中的少年卻不打算放過她,提著領子將人拎起來不斷搖晃。
“你說的是假的!你是在騙我!我姐姐好好的活著,不可能……不可能!”
車廂裡劇烈的吵鬧聲驚動了門外的趕車人,掀開簾子見關鍵人物被他提在手裡已然暈死過去,連忙阻止他繼續下手。
然被制住的少年淚流滿面,恍然失神的看著門外光景,突然掙脫束縛跳出馬車去。
幸好此刻已經到了宅院附近,駕車人一招呼周圍十來個身手矯健的布衣僕從將人團團圍住,而在之後走出來的中年男人垂暮而視著悲極痛哭的少年。
“阿隆,我剛剛聽到訊息,宮裡那人昨夜賜死了你姐姐,現在她怕是已經無力還天。”
跪在原地的少年向他伸出手去,“東叔!我該怎麼辦?姐姐已死我該怎麼辦?”
蘇和巴東上前俯身將人攬在懷中,拍著他的背道。
“都是那個狗皇帝將你姐弟二人分離,如今更要了你姐姐的性命!阿隆要死死記著這份仇,好好存在心底,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將仇人千刀萬剮才能解我等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