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徽透過憧憧人影看過去。
鐵鏈散落地上。稻草鋪就一張潦草的榻,榻上躺著一個郎君。
體態頎長,面色蒼白。
衣衫還算幹淨,露出的腕上、頸上有道道血痕。
周遭的紛雜像是頃刻間消失不見。
她的世界變得分外安靜。
她唯恐一場夢,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了。
李崇潤如何能猜到這樣的情愫。
他只不放心地囑咐纓徽:“你要一直待在這裡,除非我來接,否則絕不能出去。”
纓徽木訥地點頭。
李崇潤知她膽子小。
摟住她拍了拍後背,匆匆離去。
刑官知道纓徽身份,忙分工清掃。
收拾出一處幹淨的茵褥,引纓徽去坐。
纓徽的目光卻只停駐在昏迷的郎君身上。
她緩慢走近,心跳如擂,連聲音都顫抖:“他……”
刑官道:“在都督府裡受過重刑,身子骨扛不住,已昏迷多日。”
她舔舐幹涸的嘴唇,極艱難地問:“能醒來嗎?”
刑官回:“歐陽郎中來看過,說是‘亡血內損’,好好將養,應當能慢慢養好。”
纓徽放下心,仔細凝睇他。
十二歲分別後,她就沒有見過阿兄了。
他如記憶中眉目如畫,俊美如儔。
只是記憶中他永遠是意氣風發、朗如星月的模樣。
如今的他卻是憔悴的、病弱的。
這定是宿命,這一回要她來救他。
刑官們見纓徽盯著人家看。
料想是這郎君容貌不俗,頗為勾人。
搖頭笑了笑。
纓徽不要他們伺候。
他們便檢查了密牢鎖,各自回值房躺下安歇。
左右無人。
纓徽蹲下,握住謝世淵的手,輕喚:“阿兄。”
未有回應。
謝世淵的眉宇緊皺,彷彿夢中亦有刀風霜劍。
冷汗順著慘白的額角流下來,不時瑟縮幾下。
纓徽將他的手扣在掌心,揉搓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