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似是痛苦難耐。
昏睡中呻吟,手腳顫抖不止。
幾個侍女上前摁住他。
郎中才在胸前落下最後一根針。
屋內飄著苦澀的藥味兒。
郎中囑咐不能見風,茜紗窗紙糊了好幾層。
密不透風,那藥味兒經久不散。
捂得更濃更苦。
紅珠在收攏瓷盞時打翻了一隻茶甌。
尖銳的破碎像是敲在了纓徽的心上。
她回頭看去,紅珠連忙將碎瓷片掃走。
須臾的安靜。
她倏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脖頸僵硬地轉回來,重新落到榻上。
榻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眉宇仍舊輕蹙,像有吹不散的痛苦。
那一瞬,纓徽湧上許多念頭。
她的模樣與十二歲時不大一樣了罷。
阿兄大概認不出。
眾目睽睽,她要給他些暗示麼。
還是先不相認。
一心一意給阿兄調理身體。
再伺機逃出去。
正糾結,她看見榻上謝世淵輕微地朝她勾了勾唇。
笑影兒極寡淡,稍縱即逝。
但一雙鳳眸卻彎成了溫暖的弧度。
多麼熟悉的神態。
像是兩人從未分別過。
纓徽意動,不禁想要上前。
謝世淵朝她搖搖頭。
她霎時清醒,豁然止步。
薛昀得知謝世淵醒了,喜出望外。
在巡視外駐軍後,立即趕來看他。
也算無心插柳。
在稟報阿耶後,才知道謝世淵這人有多值錢。
傳說中能召集長陵鐘離氏十萬重兵的兵符被一分為三。
分別由京兆韋氏、定州謝氏、河東柳氏保管。
他將要迎娶韋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