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碧水丹發作初期,吐了幾口血。
他屢屢經受酷刑,身子骨早就敗了,怎能抵住劇毒的侵襲。
解藥就握在他的手裡。
緘默許久,李崇潤派人去接謝世淵。
謝世淵來得很快。
來時灌了一碗老參湯,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有些血色。
纓徽已經穿戴齊整,坐在床上。
她特意讓白蕊給自己勻妝,沖淡一些病氣。
謝世淵隔著紗帳,與她說話:“葡萄,你現在養好身體才是正經,外面的事總歸會有個結果,你不要太過擔心。我……”
他想說,自己留了錢給她,哪怕將來李崇潤背棄她,有錢傍身,日子不會壞到哪裡。
可這樣一說,又像交代後事。
纓徽不會愛聽。
纓徽像是察覺到什麼:“崇潤跟你說什麼時候送你去檀州了嗎?”
若即將毒發,至少要在毒發前送走他。
一旦離開幽州再身亡,就與李崇潤沒什麼關繫了。
檀侯那邊也好交代。
謝世淵張嘴要說,又閉上。
有時坦誠才是殘忍。
他違心地欺瞞:“我不會死的,葡萄,我會帶你回定州。”
纓徽的眼睛一瞬燦爛:“真的嗎?”
無垠的草原,成群結隊的馬匹,溫暖的小院,嘰嘰喳喳的燕燕。
像灰暗世間注下的一束光,讓人無比憧憬。
謝世淵心如刀絞,艱難地、篤定地點頭。
李崇潤在槅扇外聽完了他們的談話。
他想:回定州嗎?這夢做得可真美。
命都握在他的手裡,還挺會做夢。
但他並不解恨,唯覺悵惘。
謝世淵不敢久留,安慰了纓徽一陣兒,匆匆離去。
纓徽精神稍濟,坐在床邊小口啜飲魚羹。
李崇潤靠著妝臺看她。
誰都沒說話,直到纓徽飲完了魚羹,將空碗放到杌凳上。
抬頭看向李崇潤:“你要阿兄去見檀侯,要他刺殺檀侯,對不對?”
她算不得精明強幹,可她能讀懂謝世淵眼底憎恨到絕望瘋狂的光。
幾乎要把人都燒灼了。
李崇潤不語,算是預設。
纓徽道:“不是明年四月嗎?那時候我就把孩子生下來了吧。阿兄這身子骨,檀侯又對他設防,他能做成什麼?”
她微笑,恢複了奕奕神采,不再孱弱,語中帶著堅定:“把我送去,我來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