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話間,李崇潤拆好了一整盤蟹,將蟹腿兒和蟹黃兒分開盛放,推到了纓徽的面前。
纓徽提箸吃了一口,雖有些涼,卻覺這是吃過的最鮮美的蟹。
她望向李崇潤,粲然一笑,李崇潤的那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高照容在一旁看著這小兩口,頗有些感慨,還是忍不住操心:“既然要辦婚事,那得抓緊,裡頭瑣事多著呢。我先去籌備,擬了單子給你們過目,最終還是你們做決定。”
李崇潤說:“又要勞煩姨母操心了。”
高照容心裡樂,偏要拿話刺撓:“我可能上輩子欠了你的,活該要一輩子給你操心了。”
李崇潤低頭笑了笑,道:“回來的路上,我與徽徽商量過了,婚事一切從簡。”
這是纓徽提出來的。
她正以為諸事皆妥,熱火朝天地展望婚儀,聽到阿兄的訊息,才恍然驚覺,定州未定,還有大戰。
將士們將要浴血,她怎能在後方心安理得奢侈。
遂提出,一切從簡,將儉省下來的銀兩用做軍費。
高照容聽罷,對纓徽簡直刮目相看,忍不住拊掌:“好,有都督府女主人的氣派了。”
她誇贊過後,又寬慰:“雖說儉省,但我必不會辦得太寒酸,屆時親朋相聚,都是真心祝福。”
提起親朋,纓徽又有些惆悵。
她想,如果阿兄在該多好。
可是轉念又想,阿兄正在定州,做他想做的事,做他擅長的事,雖然危險,他必然是快活的。
只要大家都快活,何必非要困在一起呢。
經歷了一道生死劫難,她的腦子好像變好了,從前許多想不通的事都能想通了。
她哄了自己一遭,又樂起來,故意逗李崇潤,湊到他跟前,低聲問:“七郎,你願意娶我嗎?”
李崇潤握住她的手,摯情道:“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正日子定在了臘月初九,是周歷上絕佳的好日子。
可是還沒等到那一天,定州軍就先攻打幽州了。
範炎比之前的薛昀要聰明太多。
他知道,雄踞兩州的李崇潤必不會留他太久,因而在收攏了部分檀州軍後,不等李崇潤休養生息,便立即來攻。
兵貴神速,出其不意才有奇效。
所幸,李崇潤早有準備。
他改制幽州兵制,冊立上將軍和左右中郎將,勤加練兵,等的就是這一天。
但這一仗,打得分外艱難。
範炎是李崇潤遇上的所有對手裡最難對付的。
檀州軍素來驍勇,又視李崇潤為弒主死敵,戰起來格外癲狂。
範炎這廝讓收攏來的檀州軍打前站,領著他的親兵在後面坐收漁利,幾場硬仗下來,幽州軍損傷慘重,而定州軍幾乎毫發無傷。
關鍵時候,謝世淵帶著親兵和幽州暗衛從後方包抄。
他提前送了訊息進城,與李崇潤合力攻伐,成犄角之勢。
因幽州城牆堅硬,範炎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破城上,未曾關注後方,被攻得突然,倉皇敗逃。
這是幽州對陣的第一場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