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熠朝虛力握住拳頭,“他人呢?”
華宿:“來救援的是容樾王的親衛,容樾王對此事進行斷決,罰林大人為白義正跪著守靈,不到出殯不許起來。”
——
是夜大雨瓢潑,林停晚跪在雨中,與跪坐在靈堂中的白義信遙遙相對。
白義信:“林大人,外面雨下這麼大,何不進靈堂來跪?”
林停晚不屑:“容樾王口諭,讓我跪在此處反省。”
白義信:“你殺了人犯了命,不向死者請罪,不怕夜裡被鬼登門問候嗎?”
“白老闆,你弟弟怎麼死的你心裡最清楚,有關心別人的功夫不如檢查一下自己的門窗。”
風雨濕透了林停晚的衣襟,陣陣驚雷中兩人的聲音不再清晰。連日的跪拜讓林停晚下肢麻木,以至於白義信走上前給他一腳踹倒時,林停晚感到膝蓋碎裂的痛苦。
“你既然如此想護住鬱熠朝,那不如來個一勞永逸的,你告訴我杜玄和劉牧都被你藏哪了?我便不再追究義正的事情。”
林停晚就著雨水啐了白義信一臉,“白義信,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就如此輕易地陷害並利用了手足的死,當真令人惡心。白家現在家大勢大,得罪了太子,你以為以後還會如此?”
藉著嘈雜雨聲,在只有兩人聽到的範圍裡,白義信竟笑出聲來,他沒有被激怒,反而愈發沉靜,往日裡的笑意掩藏,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林停晚,你自己清楚,江承璟那個草包根本沒能力登上寶位。這些年來他仗著皇帝皇後的恩寵,不學無術,什麼異想天開的事情都能做出來鬧笑話。他有什麼本事?他要是真有本事還能讓你這個心腹跪在這裡?你以為大皇子和二皇子就當真如此老實?”
“白家世代皇商,當今皇帝還要給三分薄面。握著這江國半數的財源,我白家對朝廷,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林停晚譏諷:“你白家的話語權就是透過獻祭兄弟來獲得江承馳的器重?”
白義信突然臉色大變,眥目而望,眼神中帶上了明顯的殺意。
林停晚繼續:“劉慈的丈夫劉柴曾在烏胡戰爭中被拐賣至軍中賣命,她逃出村落後蟄伏進拐賣團夥,沒想到竟是白家的勢力。
戰爭都結束了,白家至今還在做這些人口的買賣。沒想到劉慈會叛逃,還帶走了能威脅你的物證。你倒是鋌而走險,想要從源頭上殺死太子,這樣皇帝不得不重新權衡。”
“不得不說,白老闆不愧是生意人,一分一厘都算得很清楚。皇帝就三個兒子,太子雖不郎不秀,好在身體康健,為人良善。
如若太子一死,大皇子不舉,不會有子嗣,不是良儲。二皇子雖腿瘸,卻膝下不缺兒女。而且江承馳的母族穆家軍殘餘也能提供強大的支撐。白老闆當真有眼光。”
“只是白家要先保住自己,別到時候給二皇子幫不了什麼忙,反倒弄巧成拙。”
“哈哈哈哈!”白義信突然爆發尖銳的笑聲,“你果然如傳聞的一般,油鹽不進。你說,人跪的時間長了會死嗎?還是說你是被義正的回魂嚇死的?”
他竟想光天化日之下在此人聲鼎沸之處殺了林停晚。
林停晚臉上的雨滴連綴,順著下頜滾落。“你錯了,白老闆,我為了活命也吃些油鹽。你剛才那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不錯,但是不夠體現我的誠意,你也別費盡心思找杜玄和劉牧了,不如……”
“我把劉慈引來直接交給你如何?”
他仰起頭,電閃雷鳴之下映襯出他寒涼的笑意,“記得你自己說的,放過鬱熠朝。”
跪了近兩天一夜,還被白義信踹了一腳,若是在以前,他必會踹回去,吃不了一點虧。但是現在林停晚屬實身體不適,為了尋人本就顧不上吃喝,跪得時間太長痛苦都在腿上,現在姿勢一變,腿上的痛苦不但沒緩解,肚子還痛了起來。
林停晚調整姿勢,又跪回了雨中。他苦笑,這下說不定等白義正下葬了,自己能和憑藉著瘸腿去投奔江承馳。
聽說江承馳不到十歲便跟著舅父出征,年少時也是個鮮衣怒馬少年郎,結果在一次戰爭中失去行走能力,從此便發了瘋,行為怪異。易爆易怒,酷愛折磨健全的人,尤其喜歡挑人腳筋。
皇帝勸說無果,又念其可憐,只能將其留在京郊偏僻的府邸中,時刻監管。後來他病症輕了些,雖不會輕易斷人手腳,依舊手段殘忍。
就是對身體本身有疾的人十分友善,越慘便越會一見如故。
林停晚正尋思著自己膝蓋碎裂這種程度的殘疾能不能換江承馳的一個笑臉,便有小廝撐傘而來。
林停晚認出這是容樾王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