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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

江承朗捏著下巴,“有了羚符,你還在明處,自然會有許多舊部投靠。只是炣石也是稀有,現在去找不一定能趕趟啊。”

“我能快速找到炣石。”

兩人對視良久,各自的心思埋在眼底,片刻後江承朗:“好。只要你今晚能逃出城,我可接應你安全。你若是能在年底將羚鋒軍整合,日後我封你為……”

他停頓片刻,突然想到什麼,便問:“你想做什麼官?”

林停晚只看著他不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沒有任何情緒。

“希望容樾王記得承諾。”

他轉身離開,玥然隨即跟上,出了大門才低聲發怒:“你瘋了!林停晚!”

“這麼多年了,你不瞭解江承朗還是你不瞭解你自己?”

江承朗給的承諾就算記得又如何?首先他需要林停晚自己逃出城,可是誰不知道這種情形下最危險的一段路恰恰是出城的這一段?而且他只說在年底前整合,這意味著最多半年他便要行動。可是他沒有說另一種情況,如果林停晚沒有整合成功,如果林停晚中途暴露了,那該如何?

那自然是及時撇清關系,然後縮回容州,當做無事發生繼續做回爹不疼娘不愛身體有殘的容樾王。

但是林停晚,不僅要被當成活靶子為他集兵,還要事發後承擔下所有的罪責,也不知道一條命怎麼夠這麼揮霍。

她以為林停晚自白水商會回來後有所改觀,至少有了牽絆,不會再如此魯莽,出事便一條命交付出去,誰知他還是當年那個亡命徒。

她有時候真的後悔帶著林停晚叩開江承朗的門。

可能如若他們逃出大獄,便能過起平常人的生活。那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能如若當年讓林停晚出宮做了樓主,他便不會受困於四方的小天地,壓抑至此。

林停晚將玥然的表現盡收眼底,然後他拍了拍玥然的肩膀,“玥樓主,別這樣如臨大敵的,好歹我也在京中做了小十年的官,這點脫身的人脈我還是有的。”

他嘴角擒著笑,柔聲說:“我會格外在意的,我還要回去見鬱熠朝。”

聽到鬱熠朝,玥然別過了頭,熱淚一下沖上她的眼眶。

白日裡還好,人來人往,還要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吸納舊部,另一方面還要東躲西藏的同時製造輿論。一會釋放一個林停晚住所的假訊息,一會給百姓歌頌羚鋒軍的歌謠。甚至還因為身體太弱被幾個將軍強制要求練武,每天心煩意亂還要被兩個孩子圍著團團轉。

是的,劉牧和楚良月,玥然口中信誓旦旦地安頓好,就是讓時清帶著在溪寧玩!

而自從林停晚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溪寧,時清可算擺脫了當爹的命運,經常甩手給林停晚,自己以月然樓有任務為由一出去便是三五天。

一到晚上,夜深人靜,林停晚便想鬱熠朝想的根本睡不著覺。

那些年他一個人不好不壞地走過來,從來不知道思念是個什麼滋味。如今只覺得溪寧的秋天太冷了,骨頭縫都寒涼。紅楓玉被林停晚搓了上萬次,感覺都小了一圈。窗外的楓葉正紅豔,可是那人答應了他一起度過的秋天,始終也沒能實現。

那不是他的錯,準確來說,是自己的錯。

對他來說,現在對鬱熠朝最好的,便是不再相見。

聽說流風閣已經打通了東西南北雙線,水運陸運無縫銜接,閣內大大小小幾十個莊子的商品互通,江南的枇杷只需三天便運到了京都,皇後贊不絕口。除了運自家貨,流風閣也大氣地很,對外開放只收貨物一成的錢,起初還不看好的商人紛紛掏錢運貨。甚至還專門為百姓開設了單個物件的遞送,只是要隨著貨運一起,需要碰運氣,但是價格極低,一時火爆。

其他方面也是卓有成就,比如流風閣入股的宿周的金銀鋪,在礦奴一案後生意爆火,大家都說白家的金銀不幹淨,紛紛從宿家採買,又因著半兩的東西不同於傳統的金銀玉器般,許多小而精緻的奢侈物平頭百姓也能買得起,很快便供不應求。

而黎家也步入了正軌。黎見昈啃了一輩子才靠著和錢至那點交情得來的水運許可權,在黎見恩幾聲“表兄”中拓長了近十倍。靠著這些外快,黎見恩很快扶起了老本行的屠宰生意。他本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便在修繕乾康殿的費用支援中濃墨重彩地描繪了流風閣的重要貢獻,儼然一副流風閣狗腿子的嘴臉。

要說鬱熠朝真遇到什麼難啃的骨頭,那林停晚認為一定是白義信。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鬱熠朝的商勢如日中天,甚至因著乾康殿的修繕還進宮面聖。而白義信則被江承璟盯得死死的,剛感覺喘過一口氣,那邊又出了一套制裁的法子。終於這間歇性的貓鼠遊戲在屍坑和礦奴一事出來後再也沒有了挽回餘地,皇帝的不表態便是最大的殺器。

白義信認為自己是時候出去躲躲,至少躲過這次的風波。

而地點,好死不死就選在了溪寧。

林停晚對於白義信的處理方式不同於溫和的江承璟,他覺得,這樣的人,以絕後患的方式絕對不是關進大牢——

而是死。

於是林停晚命人在白義信的必經之路上進行埋伏,但是白義信卻僥幸地逃過了此次陷阱,反而落下幾個下人。正當林停晚打算審問這些下人白義信的下落時,時清帶來一個不好的訊息。

“不好了,孩子丟了!”

林停晚當即起身,“劉牧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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