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獨自一人居住無兒無女,孤身一人這麼些年早已習慣。望著遠處家的方向,正升起嫋嫋炊煙,竟也有幾分感慨。
她也有了近鄰,就在前不久,三位女郎住進了離她不遠的一間小院。依山傍水,與她破敗的泥瓦房不同。
好似歸隱人間的氏族所居,小院不大統共三間房。外表簡樸,好似一座莊嚴庵房。另外還設定了單獨的廚房,雖比不上盛京那些三進三出的大宅院。但隱居山林之中,破有種世外桃源之感。
溫娘每每感嘆,對方三位娘子住著這麼好的院子,卻比她還要貧窮。
為首的那位姜娘子,甚至還要繡手帕託她一併拿下去賣。她見那梨花圖樣好看,便也學著繡了幾朵,不知是繡法還是絲線問題,總總是沒有她繡的好看。
“溫娘子,您今兒回的這麼早?”
南星端著水盆出來倒水,見到在院子外頭發愣的溫娘,出聲打招呼。
溫娘猶豫著:“你家娘子在麼,我有些事情想要同她說。”
許是剛用完飯,姜樾之還在院中消食,聽到她的話便徑直走了出來。
隨意將頭發綰起,只別了一隻木簪,外套了一身素白的襖子,襯得那一張臉清麗絕倫。院旁是一條從高處落下的泉水,澗泉爭噴薄,江岫相縈繞。
她立在那,泉下女,芙蓉姿。蕭瑟的晚秋,都因為她增添了幾分顏色。
“溫娘尋我有事?”
溫娘將這幾日帕子所獲利的銅錢遞過去:“今兒遇到個奇怪的小郎君,他一眼就相中了你的梨花。反應古怪,說是再有這樣的圖案,花多少錢也要給他留下來。”
姜樾之凝眸,指尖有些不可察地顫抖:“看樣子我是露餡呢,這梨花也不能繡了。”
溫娘心知不該去探索她的過往,就像她一樣從不過問,為何自己一個弱女子生活在這深山老林裡,還毀了容。
她也不同情任何一個男人的下場,女人會失望會絕情離開,定是有她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姜樾之點頭:“山路崎嶇,溫娘小心些。”
這山上只有她這一間小院,溫娘是離她最近的鄰居,也要爬上一段山路。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還是會被發現。
溫娘頷首:“我這幾日少來尋你,若有什麼需要的,你讓南星竹瀝遞個話。”
“多謝。”
姜樾之道了謝,送走溫孃的一瞬間,山林蔥鬱如今葉子凋零,只剩光禿禿的枝幹,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格外明顯。
溫娘轉身也瞧見了他,驚覺對方竟然如此狡猾,單憑一朵梨花便確認與自己有關,竟然還跟蹤自己上了山。
“你——”溫娘指著他。
姜樾之忙拉住她:“無事,溫娘先回吧,我單獨同他說說。”
溫娘嘆了口氣,背上自己的行囊離開,經過柳時暮時狠狠瞪了他一眼。
柳時暮就躲在樹後,明明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一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沉重,難以邁開步伐。
二人遙遙相望,姜樾之面無表情,柳時暮眉眼動容。
連南星竹瀝都察覺事情不對,雙雙退到院子裡去了。
好半晌,姜樾之似乎是受不住這般冷凝的氣氛,道:“若是不過來,就早點下山去。”
柳時暮得到她的恩許才能邁開那沉重的步伐,一步兩步,好似在夢中常常發生一般,遙不可及,一碰便碎。
直到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真實的觸感,真實的香味,才敢確認這不是一場美夢。
禁錮在身上的手用力得似乎要將她嵌入骨血,耳邊是壓抑已久的喘息。
見他這樣,那些絕情的話好似一下消散。無論她跑到何處,他都要找過來。可一次次的拒絕,只會一次又一次將他傷得更深。
叮咚的泉水聲音好似凝固了,風聲也不在了,只餘他低低的哭聲。
“枝枝——”柳時暮再也無法剋制內心的思念,又害怕她會再次離開逃走,只能執拗地將她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