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帶著冷意,青蕪坊燈火通明,其餘幾司仍然熱鬧非凡。絲竹管絃之聲交雜傳出,伴隨著妓·女們調笑聲與客人爽朗快活的聲音不堪入耳。
姜樾之尋了個暗處的角落,那些淫·靡之聲才消失在耳畔。
黑暗中一雙手將一件披風輕輕搭在她的身上,肩上一沉,姜樾之慢慢回頭。
新晉魁郎偏頭看她:“女君的披風,也算物歸原主了。”
姜樾之後退半步,與他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九公主竟也捨得放你離開。”
柳時暮解釋道:“我後退了半步,殿下沒跌到我身上。”
姜樾之不住的蹙眉,誰問他這個了,平白與自己說這些作甚。像是她撞破了他與旁人偷情,他向自己解釋什麼似的。
“女君很是討厭我?好像每每相見,你都要與我保持一定距離。”
姜樾之沒作回答,她的習慣罷了。
柳時暮瞧她面露尷尬之色,笑容更甚,得意炫耀著:“你看,今兒我贏了。”
姜樾之扯了扯嘴角,隨口敷衍著:“恭喜。”
“是真心的還是違心的?”
“你願意怎麼想都無妨。”
柳時暮:“那便當作是真心的。”
姜樾之瞥見祁元意出門正在張望著尋她,便抬步往前走。
身後那人站在原地喊道:“你的選票上是誰的名字?”
姜樾之頭也沒回,脫口而出:“宋溪。”
祁元意根本沒找到宋溪,瞧著更頹廢了,直到她們二人上了馬車,柳時暮駐足相送,望著那馬車消失在街口,徹底駛離青蕪坊,他仍一動不動。
“還看呢,人都已經走遠了。”嬌娘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調侃道。
柳時暮作揖,嬌娘伸手攔下:“日後你這身份可是今非昔比了,這禮我受不得。”
“嬌娘客氣了,要多謝您的栽培才是。”
嬌娘嬌笑一聲,將什麼東西放入他手心:“算是我的投名狀,日後還請柳魁郎多多照顧。”
柳時暮將紅紙開啟,隨意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合上,對嬌娘道:“哪裡哪裡,你我日後當互幫互助才對。”
嬌娘看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眸,一時間拿不準他的心思。
要麼他是裝成無所謂的模樣在與自己虛與委蛇,要麼他就是當真無所謂,心思深沉,對那位亦是居心叵測。
無論是哪種答案,柳時暮都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樣單純無害。日後更是要小心謹慎對待。
送走了祁元意,馬車上只剩主僕二人,南星收起姜樾之身上的披風,細看下不由得驚奇:“這披風好眼熟,像是之前娘子丟的那一件。”
姜樾之伸手摸了摸,披風柔軟,看起來已經被人仔細清洗過,用薰香細細燻過。
那薰香味道特別,不似檀木,更不是花香,香甜中帶著些酸澀——是一種果香。
“今日何人奪魁,是五公主喜歡的那位宋郎君麼?”南星問道,“應該是的,五公主的眼光不會差。”
姜樾之抬手撫眉:“是麼?”我覺著我的眼光比五公主更好些。
“咦,娘子你的手……”南星見到她掌心紅了一片,發出驚訝聲。
姜樾之看了看掌心,一笑:“無妨,被紅紙染了顏色罷了。”
姜樾之伸出另一隻手,方才有些緊張手心出汗,那紙的顏色染紅了她的掌心。
姜樾之翻開紙條,上頭宋溪二字撞入眼中,她最終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姜樾之將紙條放在車窗外,順風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