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曄複往前走:“但你們與朝廷談條件總是真的,膽子夠大啊。”
陳松黎輕哧一聲:“我們一介商戶,膽子再大敢大過朝廷,大過時時刻刻壓我們一頭的官員府衙不成。”
祁曄靜默,倒是想聽聽她的說辭。
“賦稅歷年增長,為商不易。時不時來個天災人禍,我們是商人,自是以利益為先。這買賣若能談得兩方共贏自是最好,若談不攏,總也要爭那一兩分利。”
“呵。”祁曄冷哼一聲,他是皇帝,權力之巔,同他談利,痴心妄想。
陳松黎咬牙,如此便只能換個法子治他了。
“祁老闆路途辛勞,正到了膳點,不如移步聚廣樓,嘗一口江都的食鮮?”
不過又是那一套,曲意逢迎,阿諛奉承,賣力討好。祁曄不想他們能弄出新花樣,轉了腳步去了那聚廣樓。
樓中倒是正常開門迎客,不像其他州府,提前將人驅散,好沒意思。
“商會會長如今也在樓內,聽聞祁老闆大名,想見上一面。特求我舉薦,您看……”陳松黎帶著他上樓,在樓梯口問詢道。
祁曄:“今日疲於見人,改日再見罷。”
陳松黎頷首,輕嘆。
“怎麼?”
“原以為您會想見此人呢。”
還不等祁曄細問,陳松黎便早早起身前去佈菜。
“主子,方才陳女君說的是何意?”蒼葭問道。
祁曄喝了口茶水,並不在意:“裝神弄鬼,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
很快有店小二送上魚膾:“客人您今兒可算來著了,這魚可是新鮮打撈上來,離水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送上桌。這一口鮮美,定叫客人您難以忘懷。”
祁曄並未動筷,只看著那薄如蟬翼的魚片入神。
他素來不愛吃生食,姜樾之也知道,彼時為了趕他走,每每布一些他不愛吃的,魚膾猶甚。
又想起故人,心中難免泛起漣漪:“瞧著倒是新鮮。”可他不愛吃。
店小二樂呵一笑:“你可不知,這多虧了江家的漁船,每日供應新鮮的河鮮。這江娘子手段了得,剛歸家沒幾日,便哄得我東家和她簽了契。如今更是當上了會長一職,這江老七,女兒叫他尋對了。”
聞言,祁曄眉峰一挑:“會長是位女子?”
“這可不是麼,雖是女子,但我們沒有不服的。想去歲這個時候,那江老七還只縮於西江,可敢想如今這等風光。不僅奪回了祖輩的家産,掙回一口氣。更是尋了一位佳婿,強強聯合,不敢想這辦婚事時,江都會如何熱鬧呢。”
蒼葭道:“照你這麼說,這江老七可是最近這一年才發跡的。那這位江娘子,以前可是默默無聞?”
店小二唏噓不已:“江老七隻有一個女兒,幼時便丟了,去年才尋回。生得落落大方,容貌了得,都以為尋回一個花瓶娘子,日後難說守得住那份家業。沒想到,比她老子出息多了。”
祁曄品茶的手一頓:“去歲才尋回的?”
陸檀寧死不肯透露她的下落,此次南巡本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找找姜樾之的下落。
不會……
“這位江娘子,要成婚了?”
店小二點頭:“是啊,與樂樓老闆,二人相貌相配,天作……”
啪——
祁曄打落了手邊的茶盞,店小二立馬噤了聲。
“發生了什麼。”陳松黎聽到聲響立馬走進檢視,“你個沒用的東西,伺候不好,還不快退下!”
店小二面紅耳赤連連告罪。
祁曄抬眼睨她:“你好大的膽子啊。”
陳松黎沒有畏懼,行了個禮:“商會各掌櫃都在樓下侯著呢,陛下可否要見一見?”
他此前拒絕,又來了這麼一出,還不是司馬昭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