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場面,比遊樂園裡面的酆都鬼城、十八層地獄要嚇人的多,她汗毛孔已經炸裂開來。
這臥室大約有十平,正對面是窗戶,此時拉著窗簾,燈光不明,有些昏暗,一杆非常專業的望遠鏡正夾在穿臺前,正對面是哪不言而喻,以這個望遠鏡為中心,兩邊有很多下半身坐在地上,上身靠在牆上的“人”
有小丑、有熊、有玩偶…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在咧嘴笑著,看向門口,笑的讓人不寒而慄,都是能穿在身上的衣服,像是在商場門口發傳單的那種。
這個也很好接受。
最讓人頭腦發麻的無異於牆上,貼著密密麻麻的照片,一張挨著一張,牆上、櫃子上、天花板上滿滿都是照片,而這些照片中的主人公只有一個:杜曉倩!
有她在與同事吃飯時,有她在飛機上,有她出去逛街還有幾張是她在低頭看電話,囊括了生活中的細微小事,而拍照方式全都是偷拍,這裡任一一張照片,杜曉倩完全不知情。
此時此刻,黃月容腳下已經灌鉛,挪不動半步,驚恐的看著房間內,她無法想象假如有一個人給自己拍這樣的照片,在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該是什麼樣的生活,她側過臉,想要逃。
出乎意料的是,杜曉倩此時卻表現的非常堅強,她越過黃月容,平靜的走到臥室裡面,看向四周,又看向天花板,眼睛漸漸紅了,縮著脖子,抬手薅住自己頭髮,轉過身,盯著黃月容。
無助叫道“月容…”
“走走,走…”黃月容覺得冷風直吹脊樑。
正前方的牆上還有個白板,上面像是畫了一顆樹,開枝散葉,寫著數字和文字,隱約中能看見:二十六歲進入體制…三十歲…三十歲,這個完美的人,在還沒畢業的時候就開始做了自己人生的完整規劃。這白板下面還寫著兩句話“寒門再難出貴子,盯住杜曉倩,相當於抓住人生…”
“我走不了了,走不了了…阿康他說他一直看著我,盯著我,他臨死前還在盯著我”
“嘭…”黃月容聽到這話,再看那出於昏暗中的閨蜜,雙腳一軟,坐到地上。
“他盯著我,他一直在看著我…他在看著我”杜曉倩耗著自己的頭髮,非常用力,瘋了一般在原地打轉,嘴裡不停唸叨。
在不瞭解這一切之前,阿康的話可以理解成愛,可看到這一切,細思極恐,如臨深淵。
四個小時之後,劉飛陽和洪燦輝來到省會。
只是這次車裡又多了一個人,名叫魏良勝,二十幾歲,在家務農,上次洪燦輝見到他還是幾年前,比較之下模樣憔悴了很多,他就是要找的那位練家子,京城某體育學院畢業,尋常人三五個近不了身。
他出現的時間晚一點,如果昨夜就跟在身邊,能跟黑熊過過招。
按理說是件應該慶祝的事,也得為他接風洗塵,可突然接到黃月容的電話,在電話裡支支吾吾也沒說清楚,只知道杜曉倩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好朋友今天都當班,沒辦法了。
能再次走到杜曉倩身邊,自然是非常樂意,所以也就把應有的流程給耽擱。
幾人來到醫院時已經天黑,黃月容驚魂未定的坐在病房裡,守在病床旁邊,亮著燈,每每聽到走廊裡有腳步聲都會顫抖,擔心是阿康找來,拉上窗簾,害怕阿康的腦袋突然出現在窗戶之外…
幾人找到病房,推門進來時黃月容還嚇得尖叫一聲,認了兩秒才認出來是劉飛陽幾人。
進入醫院,是劉飛陽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尤其是看到有人在病床上躺著,就會想到安然,宛如刀割一般。
坐下來,聽黃月容斷斷續續的把所有經過說一遍,饒是七尺男兒也感覺到周身冰冷,想到那一雙眼睛就在身邊,都有殺人的衝動。
“醫生怎麼說?”洪燦輝攥著拳頭,現在還恨不得把阿康挫骨揚灰,這人心裡應該是極度扭曲。
“腦電波極其不穩定,恢復需要週期…”黃月容說著說著,眼淚不停滑落。
正在這時,床上的杜曉倩,緩緩睜開眼睛,她眼神空洞無神,望著天花板嘴裡呆呆的唸叨著“他在看著我,盯著我…”
如此症狀醫學上叫: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