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值得,你此刻又怎可能身陷我之第二世界?
若值得,若人道心堅定,第二世界只欲問心的話,轉瞬可破啊我的谷寶……哦不,谷老!
“你又怎知大道只在聖寰殿,只在半聖位格,不在山水,不在天地之間?”徐小受咄咄逼進。
穀雨腳步一提,似要往前得到什麼,忽又面露難色,一退想要拒絕什麼。
他一張口,便欲再自欺欺人……
可這是徐小受的第二世界啊!
他哪裡不知道此刻穀雨昭然若揭的心境?
腦海裡喬長老悟道之景一閃而過,徐小受意識到了所謂聖宮四子和老犟驢的思想境界之參差,究竟有多大。
他一嘆,天地便有靡靡道音降下:
“夫,天地所予,無不能用……”
轟隆!
第二世界猛地降下雷光,心緒化作天災,世界幾乎分崩離析。
穀雨一屁股跌坐於地,失魂落魄,顯然被雷得不輕,只剩喃喃自語:
“夫、夫天地……”
他整個人似要裂開,仿在此刻才能意識到,自己已誤入歧途,且漸行漸遠,已很難回來了。
他不信!
他將目光望向前方!
他不信那個看似放棄了大道,想要歸隱田園的自己,如何能在那整日只有鋤草種田的生活裡,悟出來其實還想要更進一步的大道!
他望著茅廬,望著他在擦汗,他在擼袖子,他抓著書卷在嘔啞嘲哳難為聽:
“啊飛雲、飛雲……”
“啊流光、流光……”
飛雲了半日、流光了半天,根本什麼都出不來!
這田園之中,哪有什麼大道真意!?
徐小受看得其實有些不忍,但最後撇了眼失魂落魄的谷老後,咬一咬牙,主動操縱了下第二世界,給這裡添了一把火。
穀雨望著茅廬前的自己,抓著書卷嘶啞了似是足有半個世紀。
突然,他若悟了!
他身上泛出霞光,他再不像自我,他大笑著踏著虹彩,超脫而去。
這般動盪的山水圖卷之中,降下了讓人耳新目明的爽朗歌吟之聲,初聽不明,再聽……
穀雨怔怔地聽著,眼神漸次空洞。
最後轟的世界崩潰,眼前墮入黑暗,只剩下腦海裡的迴響,一遍又一遍響起: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出自陶淵明,飲酒(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