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斟酒一杯,於外人看來,彰顯地也只是我毋饒帝境的禮教。
本帝,何須多想?
祟陰沒有動手取酒,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六隻手臂交叉在三個腦後,姿態愜意地盯著的,還是空餘恨。
空餘恨順勢將手放下,拿起刻刀,低頭後又忍不住抬眸,再瞥了一眼饒妄則。
你在看什麼!
妄則聖帝簡直無法接受那個眼神,鬼使神差地,他往側邊火爐一指,解釋了一句:
“本帝距此酒爐較近……”
似是覺得這解釋不夠,他又補充了一句:
“方便。”
不是,我在解釋什麼,我又在補充什麼?
話一出口,妄則聖帝已悔到腸裡去,嘴角都為之抽搐。
何須解釋?
本帝一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黃泉面具下眉眼一擠,不敢多瞧,挪開目光。
他不作評價。
他只知道,在古今忘憂樓“狂”了這麼多天,酒杯妄則聖帝摔碎過。
這酒,他頭一次斟,還是為別人斟。
黃泉莫名慶幸起自己此刻帶著面具,沒讓自我情緒表露太多。
他縮著雙手,縮在腿上,姿態更拘束了。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餘有一憂,期得一解,不請自來,望不見怪。”
人形態祟陰自落座後,從始至終就沒正眼瞧過旁側螻蟻,哪怕有人會覺得自己在看他。
祂盯著的,永遠就只有對面那道視來虛幻朦朧,立足於時間長河之上的縹緲身影。
“何憂?”
空餘恨靜靜坐在小凳子上,手裡抓著的是刻刀,覆住的是三頭六臂的新木雕。
其實從祟陰的身上,他瞧不出半分焦慮。
然來者是客,古今忘憂樓,對於能登門拜訪者,歷來是來者不拒,有憂力排。
“述憂之前,尚有一問,不知當講不當講。”人形態的祟陰,似乎也學會了禮貌,言語之間極為客氣。
不是……
妄則聖帝張了張嘴,很想說一句我呢,你們把本帝之言,當作耳旁風了嗎?
很快他選擇了閉嘴。
罷了,即便剛剛復甦,昔時亦為祖神,便當作是給祂祟陰一個面子。
此憂述完,再道合作之事罷。
“請講。”
對於禮貌者,空餘恨回之以禮貌。
其實對於不禮貌者——古今忘憂樓歷來最不禮貌的客人妄則聖帝,他也回之以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