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畔跟著傳來一道半帶疑惑的聲音:
「朋友,你很焦慮啊。」
黃泉身子一震,眼前一花後,發現方才一切都似是錯覺。
空餘恨還是那個空餘恨。
他沒有變大,更沒有踩在時間長河之上睥睨自己。
他依舊和善,就很日常地站在自己身邊,一手搭著自己的肩膀,看向自己的臉,思索完後問道:
「朋友,可以摘下你的面具嗎,我想確認一件事情。」
我,有拒絕的權利麼?
黃泉勉強平復下心緒。
他都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何會有那等錯覺。
然多思無益,在權衡了一陣,只默默鬆開了握住刀劍的手,摁住面具,緩緩摘下。
「好了。」
黃泉重新戴上面具。
他看著空餘恨的眼神逐漸變得遲疑,變得迷惘。
他看著空餘恨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銅鏡,對準他自己,就這樣撥弄起了他額前的髮絲。
什麼意思?
黃泉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感覺你長得,很像我……」空餘恨一頓。
黃泉大驚失色。
我長得像你?
什麼意思!
「一位朋友。」空餘恨這才道完。
你好好斷句啊……黃泉這才舒緩了一口氣,察覺到有不對的地方:「你感覺?」
「嗯。」空餘恨面帶惆悵,「我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我的朋友,以及……」一停。
「以及?」黃泉只能重複。
空餘恨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抓著小銅鏡,不住撥弄自己的臉。
「你,在幹什麼?」
黃泉沒來由有些緊張。
作為閻王首座,除了面對天人五衰,他基本沒有過這種心情。
空餘恨依舊沒有作答。
「我長得像你的朋友,和你用鏡子看你自己,有什麼關係?」黃泉選擇直言。
空餘恨聞聲動作一頓,良久,沉沉垂下持鏡的手,幽幽說道:
「我,看不見我的臉。」
古今忘憂樓,突然安靜了。
黃泉僵硬地轉頭,看向木門,又看向不遠處破碎的窗。
光從門外透來,灑在當先的空餘恨身上,他是如此的模糊。
而藏在空餘恨身後的自己,存在感更加渺小,像是一道不惹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