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說書人自顧自踢掉高跟鞋,也赤著玉足踩進了洗劍池旁剛好沒過水麵的青石小徑。
在清脆的嗒嗒水聲間,去到了座前,就跟回了自家一樣快速蜷了上去,連沾水的玉足也毫不客氣踩在了座椅扶手上。
擦了兩擦,雙腿交叉一疊,順手摸過來旁側石櫃上的一本書,腦袋往下一倒,說書人邊翻著書,邊道:
「小諳諳找你。」
——《劍經·上》!
「他有事‘請"我,自己不會過來,懂禮貌嗎這人?」溫庭不善地目光死死盯著那殘留水漬的臭腳。
「不懂!他確實也過不來!連飛都不會了,你現在讓他登山,趕明兒你還得跑出去給他收屍。」說書人翻了個身,撅著屁股躺得更愜意了,「哦,還得辦個葬禮。」
溫庭面上浮有悅色,兇光都不見了:「哈哈,收屍好啊,我喜歡收屍,葬禮好啊,得風光大葬……別打岔,腳放下來!」
若是讓那顧氏三兄弟來此,見他們師尊此刻言行舉止,怕是能驚掉大牙。
因為三小傢伙印象中,師尊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常年板著臉,輕易嘴角不會勾起,遑論大笑。
且洗劍池乃葬劍冢聖地,他們從進那石門前三日,便得焚香、沐浴、更衣、靜心……
一連串程式走完,還得請示完師尊大人,才得進洗劍池。
最後,《劍經》乃葬劍冢不傳之秘,除了初始拜師可閱,之後只有做錯了事才有可能得到罰抄《劍經》的資格。
平日裡,顧青二三壞事做盡,都沒求來幾次
《劍經》的罰抄權。
「天書!當真天書!」
說書人翻了幾頁《劍經》,昏昏欲睡,知曉一輩子都悟不得先天劍意了。
他將古籍塞回石櫃上,起身正色道:
「魁雷漢找他了!」
溫庭眉頭一挑,食指抵住胭脂粉飾的紅唇,陰陽怪氣道:「他們十尊座的事情,需要麻煩到我這個小嘍囉?」
「需要請你。」
「請?」
「對!點名請你這位大名鼎鼎的看冢人!」
「誰點名?」
「除了小諳諳,還有誰?」
說書人笑著下座,來到洗劍池旁,蹲下看向向池子的中央。
在一片鐵鏽斑斑的斷兵殘刃之間,有一柄同是斷劍,卻歷久彌新,不僅沒有鐵鏽和苔蘚,還在劇烈嗡嗡顫顫的青色的劍,劍意蓬勃。
說書人不由一讚:「還得是青居,這麼久了,還有生命力。」
「這可不是生命力。」溫庭指去,「它是個小哭包,三十年了,還在哭,沒停過。」
嗡!
斷劍青居劇烈一震,似是在發出反對的聲音,但「嗚嗚」的嗡鳴聲更刺耳了。
「人家上次見它,它可不是這樣的。」
說書人眯著眼,依稀記得青居的鏽跡和苔蘚,應該長得比其他劍更快、更多才是。
「它老有一個錯覺,覺得它又要重新出世了,以至於它再次沐浴更衣。」
「再次?」
「是!很多個‘再次"!」溫庭謔笑著,「洗了這麼多次澡,卻沒有人來寵幸,哎喲喂,我的小哭包,真是悽咿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