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脫離風家,師尊的劍道,才是我真正向往的劍道,我跟我爹,跟他風家,再無半點瓜葛……」
所以風城雪是風無痕的兒子?
所以他拜在劍神座下之後,便以「城雪」自稱,摘去了「風」?
徐小受若有所思。
二人來到井邊,撈了桶水。
徐小受不曾洗臉,反倒是風城雪嫌髒,脫下衣服開始搓搓搓。
可屎黃色粘在身上是真洗不掉,他很快放棄了,無力地癱在木凳上,雙腳大敞:「我完了……」
「是的,你不僅吐了,你還吐了自己一身。」
徐小受一句刺去,令得風城雪當場破防,「是師兄你吐的,我可沒去過那種地方,師尊可不會信你的鬼話!」
這人太鮮活了。
他幾乎氣到要大跳起來。
就是這樣純真的人,在後面被他師兄或者師弟一劍殺了,流傳給後人的也只有一塊墓碑,一把名劍?
那種源自歷史的厚重而蒼涼感,令得徐小受心生唏噓,但也只是唏噓而已……他轉口一問:
「咱師尊叫啥名來著?」
「啊?」風城雪一下張大了嘴,眼裡迸射出不可置信,「這你也敢忘!你到底是真忘,還是假……」
「叫什麼名嘛,你說話怎麼這麼磨嘰!」
「噢噢,師尊他不就是……」
嘎吱!
木屋大門被一把推開。
井口邊的風城雪身子一抖,腳一踢就踢翻了水桶,嚇得噌一下立起來,轉身過去恭恭敬敬一行禮:
「師尊!」
徐小受挎著膝蓋坐在地上,嘴裡依舊叼著草,腰間還彆著那枝桃花。
他沒有起身,只跟著回首望去,哂笑道:
「就你是劍……」
嗡!
他突然腦殼一暈。
因為木屋門口映入眼簾的那個蒼老身影,以有四劍為杖,手中抓著教鞭焱蟒,腰背微微佝著,銀白的鬢髮下那張臉,赫然是蒼老的自己的臉!
「我?!」
徐小受身子劇烈一震,嚇得往後一跌。
劍神是我?
我是劍神?
他在井口;他在木屋門口。
他就在井邊坐著;他就在木屋門口站著。
他身前倒著一個水桶,水漬攤湧來,沾溼了衣袍的下襬;他立在門口
,衣著得體,一襲黑衣,分明是自己在死海中的著裝……
劍神,孤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