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林水墨根本就不曾想到，陳青雨約見自己的父親，談的會是林軒轅身世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像是積壓在他內心深處的噩夢，時不時的會想，但卻又不願意去想。

林軒轅，是自己的表弟！

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林水墨都有種無法呼吸的壓抑感，那種複雜的感覺包括了自嘲，傷感，無奈，絕望，還有一絲替整個家族的悔恨。

表弟啊...

爺爺和父親的一輩子的夢想就是讓家族重新恢復巔峰時期的聲望，甚至於是更近一步，換一個角度說，這何嘗又不是整個九州城林家的夢想？

當年...

若是當年他們不曾向西南派系妥協的話...

為了生存。

呵...

作為九州城林家的核心人員，林水墨說是半個當事人都不為過， 在知道了林軒轅的身份之後，他曾經有意無意的打聽過當年那段早已被時光掩蓋的秘聞。

當年的事情爺爺不願意提起，父親就更是不願，索性她還有二叔林從業，還有一個雖然不跟家族聯絡，但對她和姐姐林丹青都很不錯的三叔林從軍。

他們都是當年那件事情的經歷者，林水墨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有意無意的試探中，倒也從他們嘴裡得知了不少事情，而這些事情是來自於長輩們的記憶，根本不是如今任何資料裡所記載的。

不停的蒐集，不停的整理，林水墨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一個預想之外的答案，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始終都是在預料之中。

當年家族放棄她那位小姑姑，是為了生存。

可若是不妥協，堅持到底的話，九州城林家未必就沒有存在的希望。

當年的林懷宇還是北方市的一把手，帝國決策局委員，帝國領導人之一。

他的女兒出了事情，林懷宇肯定是會受到牽連的，但因為很多事情原本就是林風雪硬生生栽贓過去的，認真調查的話，以北方派系當年掌握的資源，未必就沒有放手一搏的希望。

而且就算最後失敗了，最差的結果無非也就是九州城林家徹底消失，但卻不會死亡，他們或許會全家離開九州城，到另外一個地方，依然可以過著不錯的生活。

只不過這樣的結局，在當時看來，等於是他們徹底失去了東山再起的希望。

這算不算是滅頂之災？

或許在林懷宇眼裡是。

但在林水墨眼中卻並不是，最起碼沒有嚴重到非要放棄自己的親生女兒才能讓家族繼續苟且的程度。

可最終，在大勢之下，九州城林家不曾反擊，而是默默的接受了妥協，九州城林家也從帝國的一線豪門直接跌落到了三流家族的行列中，同時還收穫了無數對手的白眼和嘲笑。

可是如果...如果當年不妥協呢？

退一萬步，最差的情況下，自己的父親如今也許會是一個普通的幹部，副廳？最多到正廳級，最差也會是正處級，家族內沒有數百億的產業，卻也足夠衣食無憂，他們遠離了九州城，在南方的某個地級市或者副省級城市生活著，這種最差的境遇，難道真的不好嗎？

最關鍵的是，若是他們當年不妥協，林軒轅現在會給他們家族多大的回報？

甚至不說林軒轅，如果當初家族不妥協的話，三叔也就不會跟家族決裂，絕境之中，九州城林家也許會得到皇族的支援，這種種可能，都是很有希望發生的。

但現實卻沒有如果。

九州城林家終歸還是妥協了。

林水墨臉色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