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擁有一切。
但就算是這樣,再去回憶那最初的最初,他仍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願回憶,但卻也不敢忘。
恍惚之中,在那片冰冷黑暗,似乎人人都不懷好意的監獄中,其實還是有溫情的, 一種他至今甚至都不曾理解的溫情。
陽光明媚的灑下來。
空氣冰寒刺骨。
回憶在黑暗中不停的沉淪進去。
隱隱約約,那是一張極為婉約精緻的蒼白臉龐,很溫柔,很堅強,很無助,很落魄,又很愧疚。
林軒轅的內心猛地疼了一下,猶如鋼針生生刺入心臟,痛入骨髓。
林軒轅突然發現自己早已忘記了母親的體溫,忘記了母親的懷抱,他印象中最深刻的並非是母親的臉龐,而是那雙無論發生任何情況,哪怕少有風吹草動都會驚恐卻堅定的將幼小的自己緊緊摟在懷裡的手。
多年前的那一夜。
當九州監獄完全失控的時候。
當烈火遍佈山野的時候。
當她帶著自己逃跑,但卻倒在自己面前,卻拼命的讓自己快跑的時候。
回憶如同洶湧的潮水,淹沒心臟,淹沒口鼻,林軒轅深深的呼吸,但氣體吸進去,內心酸澀之下,一口氣卻有些吐不出來的感覺。
愧疚?
為什麼要愧疚呢?
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全世界都欠你!
全世界!!!
林軒轅將壓在內心的那口怨氣一點點的吐出來。
視線中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接近,最終停在了涼亭附近。
林軒轅面無表情的扔掉了被咬爛了的菸頭,一動不動的看著。
車門開啟。
林從政和林懷宇同時下車。
兩人的情緒似乎都極為激動,林從政大步向前,而林懷宇在匆忙下車中踉蹌了下,差點甩到了地上。
林軒轅面無表情的看著,臉色冷硬如鐵。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想到了林從軍...
這個母親死後自己唯一願意去承認的親舅舅。
想到了師父。
想到了義父義母。
想到了林書畫。
想到了九州監獄。
想...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