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空虛尊者彷彿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是啊……該多看看,再不看就看不到了呢……”
不等所有人反應,他已經緩緩步入虛空之中,徒留縹緲的吟哦傳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真是蠢哪……”
就算下方戰鬥如火如荼,上方七位尊聖誰都沒有動一動,直到空虛尊者的身影完全消失,他們才紛紛站了起來。八卦老者長嘆一聲,深深看著對方消失之地,沉聲道:“臨頭了悟得大自在,若再給五百年,說不定又是一個獨步大聖誕生。”
徐陽逸也沉吟不語,他不是沒見過快死的高階修士,比如肯德拉莫,當初何等瘋狂。但他看到的第二個即將隕落的太虛,竟然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不得不說,對方的言行帶給了他一些難以言喻的感慨。
“尊者大人在找什麼?”他出神地看向虛空,有些疑惑,什麼東西讓一位即將隕落的太虛鍥而不捨地尋找。
這只是單純的好奇,甚至沒有想得到答案,但話音剛落,帶著面具的白袍修士立刻就開口道:“此事新來的修士多半不知。尊者大人時日無多,在尋找一處葬地。”
“葬地?”並肩作戰的尊聖們終於首次開口,這是屬於他們的圈子,天生有太多可說。趙子七疑惑地皺眉:“他老人家想葬在這裡?坐化於星河?又何須葬地?”
“可是枯骨觀趙少宗主?”村婦模樣的女修笑著開口:“道友有所不知,尊者大人要的葬地絕非尋常葬地。他說,虛空中有一處桃花島,上面有數萬珍獸,碧水環繞,又有巨船泛舟海面。這個地方才是他的歸墟之所,一日不找到,一日不坐化。且立下重賞,一旦有人告知線索,無論他有沒有參加大爭之世的資格,他都會用‘虛晶一照。’”
徐陽逸的眼底精光一閃,強壓住心底的悸動,沉聲道:“此乃何物?”
童子模樣的修士說道:“要參加大爭之世,必須得到坐化修士虛晶的認可。否則根本無法踏入大爭之世,而虛晶一照,自然是本尊認可,等於直達大爭之世的直通車。也不知道誰有這個好運……”
“茫茫星河,七界之鏈除非駐紮地絕不可能有什麼桃花島,大海泛舟。”“是啊,此獎雖高,卻無人拿得。”“呵……不必多想,大爭之世都是當代英傑,我等早已熄了這條心。”
徐陽逸附和著點了點頭,心中思緒翻湧不定。
空虛尊者在找補天池。
誰都以為是假的,只有他知道,這裡確實存在!而且他還親自去過!知道里面是什麼!
為什麼?是天道感應?媧皇指引?如果是,又為什麼要指引?不是的話更不可思議,對方從哪裡知道補天池所在?且如此詳細?
至於空虛尊者的獎勵,他並不在意,有卡俄斯之種的視網膜在,太初躲在哪裡清清楚楚,又何必冒險去引起一位強者的懷疑?
“怎麼?道友知道?”八卦老者開口道,徐陽逸搖了搖頭,岔開話題:“只是好奇。還未請教道友大名。”
“微不足道而已。”八卦老者振了振精神,拱手道:“太乙金光洞太上長老,遲長峰。見過道友。”
“火焰山寒光池太上長老,蕭冥,這邊有禮了。”“落花門宗主寒苦尊者,見過道友。”“神農氏族族長李一芳,道友之前的實力爆發,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日後還望多多走動才是。”
沒人是瞎子,剛才穿破天空的火焰流星,已經深深銘刻在了他們腦海,說不定這就是未來的五王二後,這種機緣不結交的才是傻子。剛才主動接話,也是有意為之。
徐陽逸三人通報過姓名,楚昭南掀眉道:“各位怎麼不急?攬天海戰鬥還沒有結束吧?”
“道友有所不知。”村婦修士,神農氏族的李一芳微笑著一福:“咱們之前沒有出動,就是因為對方尊聖太多,只能被動挨打,現在……”
她目光一寒,童子修士蕭冥冷笑道:“我們七大尊聖,人數並不少太多,以點帶面,他們絕無攻入攬天海的可能,就在剛才,我等四人已經知會各大宗門全力反擊。太初只是靠著主宰的統御意志強撐而已,我等降臨之日,就是攬天海大戰終結之時。”
“道友帶來的修士,自然也要見見血的。”白袍修士寒苦尊者從面具下發出友善的笑聲:“在七界之鏈,最能信任的只有自家宗門,多少修士血都沒見過,初上戰場全軍覆沒的比比皆是。七界之鏈吞噬的宗門何止千萬?現在有機會磨磨刀,不讓他們多撐一會兒,又怎能彌補道友千里馳援?再則,七大母艦援軍應該已經趕到,斷無失理。”
趙子七啞然:“恐怕每分鐘都要死不少人吧?”
八卦老者遲長峰眯著眼睛摸了摸鬍鬚,笑的若有深意:“各人的劫數罷了,能堅持下來的,才是大浪淘沙之後的滄海遺珠。”
徐陽逸三人微微頷首。也不廢話。
這四人之前為了宗門,為了攬天海戰鬥悍然殺出。現在大局在握,勝負反手之間。卻為了賣徐陽逸三人一個好,讓三人的宗門利用這個戰場磨磨槍,赫然延遲迴歸的時間。在他們的地位和角度上,些許築基金丹的性命,若能換得這幾位潛力無限的道友絲絲善意,這筆買賣便做得。
很小的一分善意,卻需要數百上千的低階修士性命去買單。
冷血麼?
不過是物競天擇,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