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儲水井那裡正準備往上爬的東西,讓他看。
他眯起眼睛看了兩秒,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一把奪過我的手電筒就往儲水井衝了過去。
儲水井裡往上爬的東西,一看到有人拿著手電筒朝它靠近,爬上來就往林子裡跑,見它一跑,孔仙也加快了速度朝它追過去。
“臥……槽。”我情不自禁的嘆了一聲。
心說:這混蛋一點分寸都沒有嗎?說追就追,他也不怕有埋伏。那玩意是人是鬼都說不清,就這麼貿然追過去……
我看不見孔仙的人,卻能看到他手裡的手電光。只見,他沒跑多遠就停了下來,似乎和那東西糾纏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往回走。
等他們走到火光能照耀的地方時,我才發現孔仙手裡拉著一個男孩。看上去比我們小個兩三歲,個子比較矮,也就只比我高一點點。他身上全都是黑灰色的汙泥,頭髮長一塊短一塊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剪的。
孔仙從包裡掏了一條比較短的繩子,截成兩半,分別將這男孩的手腳捆了起來。男孩一個勁的掙扎,卻不肯說話。
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溼的,秋天夜裡風冷,我有些擔心他著涼,就問孔仙:“要不要幫他換身衣服?”
孔仙一副冰冷的臉色,看著地上掙扎的男孩,說:“他不老實,你可跟他換不了。放火邊烤烤就幹了,凍一夜也死不了人。”
我一想也是,他這掙扎得跟鯉魚打挺似的,確實沒法下手跟他換衣服,就把他往火堆邊又挪了挪。
“你要不再睡會兒,才兩點多。”孔仙說。
我點頭,再耗下去,等明天天一亮,還屁來的精神。但是我也沒打算睡帳篷,就在帳篷裡拿了個毯子裹在身上,睡在火堆旁邊。
孔仙小聲審問那男孩,那男孩也不理他,但許是累了或者明知道掙扎也沒用,他掙扎的力度就小了很多。
身邊有點聲音,我反而睡得挺安穩,到四點才醒了過來。我揉了揉眼睛裹著毯子坐起來,看到孔仙還在想著什麼,望著火堆發呆。
我讓他躺下眯一會兒,他點頭,接過我遞給他的毯子,裹著躺在火堆邊。
那男孩閉著眼睛,似乎也睡著了,我坐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想看看有沒有幹。沒想到,輕微的動作卻不小心把他驚醒了,他抬頭瞪著一雙眼睛驚恐的望著我。
我這才發現這男孩的眼睛特別大也特別亮,像梅花鹿一樣透著機靈和乾淨,不由對他印象好了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我小聲在他耳邊問。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心想,這孩子十有八九是個啞巴。也就沒難為他回答,但是又覺得沒有名字不知道如何稱呼,就試探著問:“你既然不願意說名字,我就叫你小鹿唄?”
他也沒說同不同意,似乎見我比較親切,就把手舉過來給我,想讓我跟他把繩子解開。
解開繩子是不可能的,我只好溫和的對他笑著,說:“等你能夠信任我們,我就幫你解開繩子,現在就先委屈你一下。”
他表情有些失望,像一條受了委屈的小狗。我看在眼裡,不免有些同情心氾濫,想伸手去摸他的頭髮,他向後躲了躲,我也就把手收了回來。
天一亮,我們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再度啟程。小鹿身上的衣服已經烤乾了,他體質不錯也沒有不舒服。
我從包裡拿了塊餅乾餵給他,他吃得很急,像是幾天沒吃東西似的。完了我又給他餵了幾口水,幫他順順食。
孔仙眼睛一直盯著小鹿,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不過看樣子沒什麼收穫。這孩子給我一種十分乾淨單純的感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由於山裡環境高危,再加上生活物質的匱乏,很容易出現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流落於大山中,活得像野人一樣。可能小鹿就是這種情況……
“怎麼辦?是放了,還是帶著他回村啊?”我問孔仙。
孔仙看著小鹿的眼神還是十分冰涼,他一邊啃著手裡的餅乾一邊說:“先帶著他,反正不缺他吃不缺他喝,不過就是讓他陪我們走一段而已。後面若是再發生什麼意外情況,他現在比我們熟,說不定能幫到我們。”
我點點頭,再看小鹿那邊,他的手由於綁了一晚上,有些供血不足犯紫灰色,我看著於心不忍,怕這樣下去他的手就廢了。就走到他旁邊,溫和的說:“小鹿,我們要到山裡去,想讓你陪我們一段路,你能保證不逃掉的話,我就幫你把手上和腳上的繩子解開,好不好?”
小鹿看著我還是不吭聲,似乎在觀察我,想看出我是否可信。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幫他解了一隻手出來,另一隻手還是綁著,不過繩結比較松,剛好讓他的血脈可以流通,卻又不至於掙脫出去。繩子的另一段綁在我手腕上,他就可以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又不怕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