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聽著陳道人的話也有些驚訝,程不遲的師父竟然是大鑄器師,而陳道人同程不遲竟還有如此淵源。
所以說即便自己不選程不遲為自己鑄器,那陳道人最後可能還是會帶著她過來找他的。
好嘛,臭老道明明早就有答案了,還故意問她,讓她出面說服人家。好在自己腦中古籍不少,真瞧出了程不遲的來歷,不然豈不是鬧了笑話。
想到這兒虞夏不禁悄悄瞪了陳道人一眼。
陳道人對虞夏的眼刀子視而不見,依舊端著慈愛的模樣看著程不遲。
程不遲因為聽到了師父生前的訊息,情緒難免有些激動,一向古井無波的男子,竟然微紅了眼眶。
“我師父,去的是哪個秘境?”
程不遲心中有千萬般情緒,最終只梗著聲問了這麼一句。
他們不矩一脈人丁稀少,每代只收一個傳人,沒有山門,也沒有大殿,只有供奉著每位鑄器師魂燈的祠堂。
鑄器師為了尋找珍稀的鑄器材料,親自深入險境,常常有去無回。
所以祠堂裡會供著每位門人的魂燈,只要魂燈滅了,守在祠堂的人便會知道外出的那位鑄器師已經身死道消了。
如今祠堂的一排排魂燈裡,只有一盞還亮著。
不矩一脈的門人,幾乎都不知道自己的師父,都身葬何方。
陳道人嘆了口氣,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現在能力還不夠,等你哪天收了徒弟,我再告訴你。”
程不遲沉默了。
他如今不過二品修為,鑄器一道也一直在丁等徘徊。
他已年過三十,卻還沒有收徒的資格。
不矩一脈的傳承眼看著就要在自己手中葬送了。
我還有機會收徒麼?
程不遲默默想著。
他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他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是不是錯的。
因為不論是他,還是他師父,都嘗試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鑄成過傳說中的那般神兵。
後來他的師父終於摒棄了不矩一脈的堅持,做了個尋常的鑄器師,也成為了一個進階奇快的鑄器師。
短短五年時間,就從丁等到達了甲等鑄器師的境界,只差一步,就可以躋身大器師的行列。
可是,他師父卻很後悔。
“不遲啊,為師用這幾十年,走了兩條路。第一條路,是咱們的師門之路,太難走了,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所以我換了第二條路。”
“這是每一個鑄器師都走的路,也是一條康莊大道,可是,人人都走路這條路,你又如何脫穎而出呢?”
“為師庸庸碌碌這半輩子,最後卻依舊只是個泯然眾人的甲等鑄器師罷了,我再怎麼努力,都毫無寸進,恐怕終生都要止步於此了。”
最後他的師父決定走回不矩一脈的路,選擇了遠遊。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在祠堂裡燃著的那盞魂燈,在某一天,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