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玄門這半年多,有何體悟?”
一上來就是這麼大而高的問題。
虞夏竟然一時有些答不上來,畢竟她也不會對陳道人說些個空話套話。
“你可知道,作為一個玄師,要犧牲些什麼?”
陳道人又問。
虞夏微微蹙眉,這個問題,她似乎感受很深,就在剛才,她被她家人放棄了......
她的眼睛又開始發酸,喉頭哽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道人見她這樣,轉而問起了第三個問題。
“我當日給你的那個墨玉葫蘆還在嗎?”
虞夏下意識摸了摸頸間,手中陌生的觸感讓她一愣,想起那葫蘆已經給虞大有戴著了,現在掛在她脖子上的是從長川那兒得來的菁青玉牌。
“陳爺爺,對不起……”虞夏低下了頭,歉然道,“那墨玉葫蘆我給我家人了……擅自把您給我的東西給別人,是我不對……”
陳道人見她這模樣卻笑了,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而是又問她:“你還記得當初我把那個葫蘆給你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虞夏點了點頭,“您當時說,那墨玉葫蘆可以納福驅邪,福祿雙全。”
“那你戴了這葫蘆這麼久,感覺到它的功效了嗎?”
虞夏遲疑了半晌,最後還是如實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很久,她早就想找陳道人問明白了。
那墨玉葫蘆明明是法器,為什麼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
陳道人吧嗒了一口煙,徐徐吐著白色的細煙,這才轉頭看一臉不解之色的虞夏,“這不奇怪,因為那葫蘆本來就對你沒有作用。”
虞夏一愣,這是為什麼呢?法器還能沒有作用嗎?
難道當初陳道人說的“納福驅邪,福祿雙全”的話竟是在騙自己?
“我卻也不是在騙你,那墨玉葫蘆是貨真價實的法器,也的的確確是個吉利的物件,只是對玄師沒有用而已。”
陳道人站在樹邊,抬頭望了眼天邊剛剛升起的缺了一邊的新月,神色有些悵然。
“我剛剛問你的那些問題,其實都是一個答案。”
“作為一個玄師,需要犧牲些什麼?為什麼墨玉葫蘆對你無效?”
“天理昭昭,因果迴圈。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這是天道,咱們玄師憑什麼仗著自己一身修為去擅自插手而改變因果呢?被改變的那部分因果造化之力又該由何人來承擔?”
虞夏明白陳道人說的問題,擅改天機的是玄師,承受後果的自然也該是玄師。
玄師都說自己是在追求天道,然而做的實則是逆天之事,原以為天下玄師都是在一個平衡因果造化之力和自身損耗的前提下改換因果,然而聽陳道人現在的話,似乎事實並不是這樣。
“鰥、寡、孤、獨、殘,缺錢,缺命,缺權。”
陳道人長嘆一聲,他依然抬頭看著那彎缺月,虞夏坐在他身後,只看得見他高大的背影,卻看不出他神情悲喜。
“這就是玄師擅改天機的下場。”
“五弊三缺,世界執行自有自己的法則,窺探天機改換天機都要受到上天的懲罰,這是每一個玄師都逃不脫的命運。”
“所以那能夠讓人納福驅邪、福祿雙全的墨玉葫蘆,怎麼可能對玄師有用呢?”
“玄師,是沒有資格福祿雙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