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人的聲音傳來。
虞夏拿起一塊棉布,仔仔細細擦起匕首上的血來。
“我本來就是想殺他的,此人狡猾,拖太久未免夜長夢多。”
“不是因為他方才那句話受他激將才動的手?”
虞夏搖了搖頭,轉過身抬頭看向屋頂坐著的那個老道。
“以暴制暴未必是錯,您說過,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正義規矩可言,而衛東南作惡傷人是事實,我殺他,這是為民除害,以暴制暴只是手段罷了。”
陳道人又問,“是為民除害還是為了私怨?”
“兩者皆有。”虞夏一派坦蕩,“身而為人,自然會有愛憎。但我殺他,卻是基於善惡。”
陳道人剛要說話,忽地抬頭望向遠處,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十分出神。
虞夏正覺疑惑,卻聽遠處傳來一陣吹打喧囂的聲音。
由遠及近,很是熱鬧。
“你要不要上來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虞夏看了眼神色莫名的陳道人,依言爬上了屋頂。
一眾身穿白色道袍手持淨瓶的女子從街而過,前面有官差模樣的人開道。
在她們身後,幾位紅衣壯漢扛著一個寬敞華麗的步輦,上邊堆滿了鮮花,鮮花叢中,坐著一個穿著繡有金色祥紋的白色道袍的女孩子。
女孩子神色清冷,高高在上,恍若神女。
是雲念初。
周圍的擠了許多百姓,虔誠地看著鮮花簇擁中的雲念初,向她叩拜。
“神女娘娘萬安!”
原來,今天是壬女節啊……
虞夏恍然想起不久前長川對自己的邀請。
“你不去湊湊熱鬧?”
陳道人問。
虞夏搖了搖頭。
“不了,這樣的好日子,我手上剛沾了血,卻是不適合再出現了。”
一牆之隔,牆外是鮮花與聖潔,牆裡卻是滿地血汙。
虞夏站在屋頂,看著那一行儀仗自院門前經過,看著百姓們狂熱虔誠的神色,有些不解。
“金壇縣的壬女節,一直都有這麼大的陣仗嗎?”
如若她沒看錯的話,前邊舉著旗子黃傘鳴鑼開道的,是訓練有素的侍衛。
這樣的侍衛,不可能是金壇縣衙的人。
虞夏忽然想起之前在九霄上清宮雲念初同她說過的話。
京裡來了人。
那些人是為雲念初來的。
雲念初說,若是上天指示,她過陣子可能會去京城。
如今她坐著堪比聖上出行的華貴的鑾駕,由京城而來的侍衛開道,接受著百姓們的朝拜……
“前幾日九霄上清宮的祈天齋醮,出現了神諭。”
陳道人說。
“天下將亂,九霄上清宮雲念初乃天道認可之救世福星,在壬女節上告九天玄女之後,神女便要隨朝廷來的使節前往京城,為天下百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