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低頭,看著手裡抓著的桌角和客棧缺了一角的桌子,呆住了。
這桌子一定是年頭長了裡頭腐朽了。
一定是這樣。
浚南縣城東,一個不起眼的酒館。
紫衣服的姑娘進了屋,酒館裡稀稀拉拉幾個酒客都下意識抬起頭看了過去。
好俊俏的姑娘!
柳葉眉,丹鳳眼,雪膚桃塞,櫻桃小口,身段窈窕,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絲仙氣——怎麼看都跟這破敗髒亂的酒館格格不入。
“給我來兩壇張弓酒。”
“姑娘,張弓酒雖然綿軟適口,但是後勁可大啊。”
那姑娘掩嘴而笑,“莫要擔憂,我買這酒也不是自己喝。”
一顰一笑,顧盼生姿。
那店家不由看痴了。
“好好,我這就讓人去給姑娘拿。”
那姑娘微微一笑,略有些嬌羞地低下了頭,餘光卻往酒館角落裡掃。
那裡坐著個落拓酒客,身前只一小壺酒,一小盅一小盅慢慢喝著。
酒給抬了上來,那姑娘付了錢,一手拎了一罈酒,就往角落走。
酒館裡頭的人看得微微吃驚。
他們的酒罈子可不小,一罈子能裝十斤酒,這姑娘看著弱不禁風,卻輕輕鬆鬆一手一罈,一點都不當回事似的。
只見那姑娘拎著酒站到了悶頭小酌的落拓酒客桌前。
姑娘在桌子邊站定,把兩罈子酒隨手放到了桌上,“請你喝。”
這麼個跟仙女似的姑娘,竟然是衝著那個鬍子拉渣的男人來的?
邊上悄悄看著的酒客們連帶店家都酸了,帶著些嫉妒的眼神看著那男人。
結果那男人頭也不抬,跟沒聽到似的。
那姑娘也是好脾氣,一點都不嫌髒地坐到了那男人對面。
“明日就是造器大會了,我這兒有邀請函,可以帶你一起進去。”
那男人抬起了頭。
好一雙銳利的眼睛。
明明就這麼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你,卻彷彿一支利箭,直擊靈魂深處。
姑娘有些愣神,便聽對面那人開了口,語氣平淡,“你不過一個沒修為在身的普通人,去了也沒用。”
那姑娘聞言絲毫不惱,“我不過是想見識見識,你去不去,給句話。”
那男人看了她一陣,見她只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瞧不出什麼不妥來。
那男人重新低下了頭,把先前的酒壺小盅推到一邊,拎過桌子上的一罈酒,開啟泥封,直接對著罈子痛痛快快喝了一口。
“我去。”
簡簡單單兩個字,語調不疾不徐,聽著古井無波。
那姑娘卻開心地笑了,拎起另一罈子酒,學著他的樣子喝得豪氣干雲。
姑娘放下酒罈,隨手擦了擦沾到臉上的酒水,臉頰微紅,似是微醺,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勒馬回頭望張弓,喜謝酒仙餞吾行,如夢翔雲三十里,濃香酒味陣陣衝……”
“好酒!張弓酒果然這麼喝才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