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起伸手揉了下疲憊的眉心，他坐在衣帽間的長凳上，從口袋裡摸出裝著婚戒的錦盒，那抹銀白色的圓環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上，他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是等他再次起身時，窗外已滿是紅霞，透著明淨的玻璃窗照射在地板上，孤寂被無限拉長放大。

……

餘晚晚知道池阮跟張梁起離了婚，離婚手續都辦完之後人都傻了，她穿著睡衣沖下樓開著車就來了池阮的公寓，一進門她便聞到一陣熟悉的酒味，隨後在客廳角落看到了坐在酒瓶堆裡的池阮。

餘晚晚快步朝她走過去，“阮阮？”

池阮仰頭看著餘晚晚，“…你來啦。”

餘晚晚盤腿在她身邊坐下，“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池阮笑著道：“一瓶兩瓶三瓶…”

“得了得了，別數了，真的離了？”

池阮重重地嗯了聲，然後爬起來把包裡的離婚證翻出來給她遞過去，“看，熱乎乎的。”

餘晚晚捏著池阮的離婚證，她看著她紅腫的眼睛，神色複雜，“不後悔？”

池阮嘴角的笑意微微停滯住，她捏著酒瓶，眼眶很快泛起一層水霧，她仰起頭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吐了口氣之後搖搖頭，“不後悔。”她眨著眼睛努力將眼底的水霧逼回去，看向餘晚晚，“你知道嗎？其實在我說出離婚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感，你看，也沒有難說出口。”

餘晚晚看穿了她的故作堅強，她鼻腔酸的厲害，她沒忍住俯身過去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離就離了吧，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咱不缺男人。”

池阮池阮趴在餘晚晚的肩膀上默默流淚，“你說，是喜歡一個人但沒有在一起過跟在一起過但沒走到最後，這兩種哪種更遺憾？”

餘晚晚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她也不知道哪種更遺憾，但她知道第二種遺憾讓池阮很難過。

餘晚晚晚上沒有回去，跟上次一樣，窩在客廳裡喝酒，喝完之後哭，哭完之後繼續喝，池阮喝的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她沖進洗手間撐著洗手臺，一低頭便吐的一塌糊塗。

池阮抱著膝蓋坐在洗漱臺旁，她將面頰埋進手臂裡，就像是場夢一樣，跟張梁起結婚是場夢，離婚也像是一場夢，她問餘晚晚那兩種哪種更遺憾，其實她還是覺得是第一種更遺憾，雖然她跟張梁起以後多半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但這三年她已經賺到了。

這邊，盛淳劈手奪下張梁起手中的酒瓶。

“夠了！別喝了！”

“這度數你也敢一口悶！胃不想要了？”

江紀南的面上也帶著擔憂，“梁起，池老師知道你的心意嗎？”他們幾個認識這麼多年，就沒見張梁起喝成這樣過，他們夫妻倆到底是怎麼了？這新年都還沒過就猝不及防地離婚了？

張梁起的面頰通紅，眼睛也紅的厲害，酒精將他的聲音醺的低啞，“知道…我跟她表白了，但她並不接受，不接受也是正常的，憑什麼我的喜歡就要讓她改變想法，我…憑什麼？結婚三年，我什麼都沒為她做過，沒有給她過生日，沒有給她送蛋糕送鮮花，關心都沒有…所以我憑什麼？”

盛淳跟江紀南對視了一眼，他們對張梁起跟池阮的感情不好評說，反正，要他們是池阮，他們估計也不會跟張梁起走下去，僅憑一張帥臉就能抵消一切？不存在的，這世上帥的人多的是，況且人家池阮也不差，沒跟他結婚之前就不缺追求者。

“我真的不想跟她離婚…我還想著設計好新的婚戒給她一個驚喜，我明明有很多次機會都可以開口的，但我就是張不開嘴，總想要等到合適的機會…但最合適的機會還是被我錯過了。”說著，張梁起伸手去搶盛淳手上的酒瓶。

盛淳趕緊躲開，“行了，你別喝了，你喝再多有什麼用？都說烈女怕纏郎，誰讓你答應的這麼爽快，她說離你就真的離？”

張梁起紅的眼睛，“…我不簽字她會起訴離婚。”

盛淳：“……”

江紀南：“……”

“她…她會不會是嚇唬你的？”

張梁起醉醺醺道：“不會，我清楚她的性格，她說起訴就真的會起訴…真鬧的那麼難看，我們連朋友做不成。”說到這裡，張梁起覺得頭疼欲裂，他在茶幾上摸到香煙，他很少抽煙，印象裡池阮也很不喜歡煙味，有的時候應酬抽了幾根煙回家，池阮捏著鼻子一邊給他脫衣服一邊嫌棄。

盛淳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夫妻都做不成了還想著做朋友？池阮跟他說離婚後做朋友，他敢打賭，八成是在哄他，見他摸到香煙要抽，倒也沒攔他，酒不讓他喝，香煙還不讓他抽，這人多半得發瘋，真發起瘋來，他們兩個是真的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