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靛出去時,看了看守在外頭的鹿源,便走過去道:“收到鹿羽的信了。”
鹿源點頭,藍靛打量了他一會,才又道:“你早知道鹿羽見過鎮香使,並且還有意結交。”
鹿源不說話,藍靛笑了,低頭一邊調整護腕上的銀扣,一邊道:“我沒猜錯的話,這件事你心裡是樂見其成,並且一直沒有告訴先生。”
鹿源輕輕嘆了口氣:“這香殿上下,有幾個人能抵得住藍掌事的猜測揣摩。”
藍靛抬起眼:“怕了嗎?小事而已,說不說都沒有必要,先生也不會為此責怪你。”
鹿源道:“被藍掌事盯上,即便是心中無愧,卻也忍不住要懼三分。”
“果真是急了。”藍靛勾起嘴角,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掃,“她跟你不同,她是自小被寵著的主,一直以來走得順遂,運氣又足夠好,還沒做什麼呢就躍到侍香人的位置,以為天高地闊任由自己翱翔,哼!看好她,否則——若日後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手軟。”
藍靛說完就轉身,鹿源怔了一會,直到藍靛走遠了,才在她身後道:“多謝。”
這是警告,雖聽著有些不近人情,但他明白藍靛主要是提醒他,否則藍靛完全可以什麼都不必說,就冷眼看著。
……
白焰回來的時候,夜已深,因安嵐之前命人傳話到雲隱樓,他便又往鳳翥殿去。
卻進去後,安嵐已在榻上睡著,一頭長髮垂到地上,有些凌亂地落在雪白的毯子上,再往上看,面上未施粉黛,但肌膚勝雪,眉黑如黛,呼吸安靜,看起來比平日多了幾分柔軟。
他停下腳步,斜靠在門口。
侍女忙上前輕輕喚了兩聲,安嵐這才動了動腦袋,醒了,但沒有睜眼。
侍女道:“先生,鎮香使來了。”
她不轉頭,也不起身,只是將眼睛張開一條縫,片刻後才道:“讓他進來,你退下。”
“是。”
侍女小意走到白焰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就悄悄退了出去。
白焰走到安嵐身邊,垂下眼:“先生若是困了,就先歇下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安嵐也不說話,睜開眼看他,左手從毯子裡探出,微微抬起。
她的眼神有點剛睡醒的迷濛,似還分不清狀況,但再看那目光,似乎又有點清凌凌的,像心裡什麼都明白,如此矛盾的神色糅雜在一塊,透著一種魔力,宛若黑夜裡漲潮的大海,無聲無息,卻無比浩大。
他的眼睛慢慢落下,看著那隻纖纖玉手,頓了頓,上前握住,扶她起來。
安嵐靠著大引枕,揉了揉眼睛,才道:“去找司徒鏡了?”
白焰點頭:“是。”
安嵐看他還站著,便道:“坐吧。”
只是她這軟榻旁邊並無椅子,要坐,只能坐在她的榻上。
這樣的夜晚,她釵環盡卸,長髮披散,身上還帶著沐浴過後的幽香。
見他有遲疑,安嵐笑了,笑得淺,帶著十足的慵懶:“白天時倒不見你這般扭捏。”
白焰不由也是一笑:“白天的場合,在下絕不可能失控,但眼下……”
安嵐特意微微歪著腦袋看他:“眼下如何?”